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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就是天老爺的兒子,而我們則是天子的子民。

皇帝老爺是天老爺的兒子,他和娘又是皇帝老爺的兒子。呃,雖然輩分亂了點,可總歸是親戚麼。夫子說過世上沒有不疼孩子的爹孃,一路上娘總將討來的糧食先給他吃。看來只要到了皇城,他們就有皇帝老爺疼了。

哼哼,到那時,他要去告天老爺一狀,讓皇帝老爺好好說說他爹去。

如斯想著,就不再餓得難以忍受了。待他與娘滿心歡喜地來到直隸,連皇城也沒望見,便被城門衛亂棍打出。

娘,娘,為什麼不准我們進城?皇帝老爺不要我們了嗎?

娘沒說話,只抱著他,滴下的淚淡淡的沒有鹹味。他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到鹽了,久到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下去。

娘,我好餓,好餓好餓。

娃子,張嘴。

熟悉的草腥味瀰漫在嘴裡。

嚥下才有力氣,娃子乖,快嚥下。

吞,吞,他真的很努力了,可身體還是不自覺地做出反應。伴著酸酸的胃液,草腥味自鼻孔、嘴角湧泉似的噴出。

娃子,娃子。

娘,你別哭別哭

大爺!大爺!

天好像黑了下來,他看不清周圍,只感到身子被娘緊緊地抱著,而娘一搖一晃地像在追著什麼。他迷糊地聽著,聲音越來越近,然後停了下來。

是馬車。

大爺,求求你給口吃的吧,求求你了大爺,求求你。

滾開,哪兒來的髒鬼,竟敢擋我家老爺的道兒!

大爺求求你,奴家的孩子只有三歲,只有三歲啊。

馬車走了幾步,突地再次停下。

你,抬起頭來。

大爺求求你,求求你。

長得倒挺標緻。

聲音輕浮而顯老。

徐成,將她帶上車。

是,老爺,那這個孩子。

扔了。

不要,不要,大爺我求求你,大爺!

他雖睜不開眼,卻也知道有人在拉扯著娘。緊緊地抓住孃的衣袖,他寧願餓死也不要離開娘,不要。

小畜生抓得倒緊。

咔嚓一聲,手腕像是碎掉了,那麼濃烈的疼竟讓他恢復了少許視覺。

娃子!娃子!

娘被繩子捆了又捆,而後被扔進一個金光閃閃的馬車裡。

他用盡力氣伸手,手掌軟軟地折出一個弧度。

大爺,求求你別搶走我娘。

他虛弱地哀求著。

搶?本官從不搶民。

一枚銅板自車窗拋下,悠然油然地轉了幾個圈,而後停在他的眼前。

你娘,本官買了。

車聲轔轔,遠遠地傳來娘撕心裂肺的哭聲。瞳眸充滿了恨意,小小的身子艱難地爬著。過了許久,即便拼盡了全力,卻依舊沒有爬過那枚銅板。

先是一滴一滴,而後是成片的雨。豆大的水珠砸在地上,坑坑窪窪地濺起泥潦。

老天又哭了,娘,你在哪兒。

視線模糊起來,他軟軟地倒下,艱難聚焦的眼眸看著泥水中的那枚桐板。

想你娘回來麼?

耳邊的聲音是男是女,他已聽不清。只記得一隻白皙的手出現在眼簾,而後撿起那枚銅錢。

汝願已聞,志所必達。

空中飄著漣漣的愁,洇透下縣短短的秋。

這種天氣,他本不想出來。可一想到那數天未見的人兒,他的心頭便難以抑制地發癢。隨心地走在雨中,上官意也不撐傘,任暗色的深衣浸染水漬。

走到街角,他突然停下,俊眸微緊看向不遠處。同是冒雨而來,那人有傘卻不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直至很近,這才發現他。

“子愚。”像是慢了半拍,停了一會餘秭歸才看清他淋溼的黑髮,“忘帶傘了麼。”

上官意也不答,徑自取過她手中的雨具,為她撐起一片天。

配合著她的心不在焉,兩人緩緩地走在雨中。

“出城去了。”他道。

“嗯。”她低著頭,“九師兄幾天未歸,我去給他送些衣服。”

“說來,今日也不見傅兄。”前幾天每每他來都不見秭歸,只與傅鹹兩看相厭,敗興而歸。

“六師兄與八師兄在縣衙待命,聽說北上的銀船快到了,京裡來了人督漕,縣令很是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