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惠民司?”
“我並不是很清楚。上頭的人派我跟著他們一道過來,算是盯著他們。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入惠民司。你也知道,上次在戊庸城外,我營中大部分士兵病倒的事情,著實嚇我不輕。所以現在這幫子弟兄要來醫館,我覺得也算是好事,便跟來了。”
“軍官們的健康的確很重要,馬虎不得。話雖如此,可是惠民司到底是施給百姓恩惠的地方。參軍大人您也看到了,你們這些官兵一來,院子裡頭的那些人是怎麼巴結的,多少平民因此看不了病。官兵們有病看病也就罷了,偏偏有那麼些無痛無癢的人過來湊熱鬧。長此以往,這地方恐怕實在有負惠民司這三個字。”白蘇認真起來,她一五一十說著自己的真實想法,毫不虛意逢迎。
沈乾聽罷,也覺得白蘇說的有些道理,他點點頭,應道,“官兵擅來惠民司一事我會回去問清楚,再給你們惠民司一個說法。”語畢,他又和顏笑道,“白姑娘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真是不輸男人。”
聽聞誇讚,白蘇臉上一紅,慚愧道,“沈大人不覺得我是多管閒事就好。”
“哪裡,你與我那早就相識的兄弟白決性子相近,太醫院裡缺的就是你們這樣的醫者。”
沈乾很快將他的手下們都聚集起來,簡單吩咐過後,這些官兵就都陸陸續續離開了惠民司。叫醒大嬸見人都走了,怎麼喚後喚不回來,眼瞅著到手的銀子不翼而飛,一時怒氣上頭。她瞪著白蘇,喝道,“都是你這個新來的,壞我們好事!你想給那些窮鬼看病,你自己搬桌子出去!別在我眼皮底下氣我!”
白蘇也是個倔強的主兒,她偏就不想求這個大嬸,一氣之下果然自己搬起桌子向院外走了出去。
“你想當好人,也得有人領你的情!你一個從太醫院裡犯錯趕出來的混賬小子,翅膀上還沒長毛,誰敢讓你看病!”大嬸不依不饒,依舊指著白蘇高聲罵著。
那些平民就如叫醒大嬸所說,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熱鬧,根本沒人響應白蘇。白決見白蘇下不了臺,便站出來,對著大家開口道,“我是白決,前太醫院長官提點的兒子,五歲起開始習醫,已經十五年了。如果各位信得過我,就跟著我出來,我給你們看病。”
“長官提點?”
“長官提點是什麼官?”
“不知道啊,聽上去挺大的。”
一干平民紛紛議論了起來,你言我語的也沒個結論,都互相遞著眼色,面面相覷。
白決也尷尬了起來,他忘了百姓們才不曉得什麼官職,換了一個方式,他又說道,“我是白決,太醫院最大的官兒的兒子!我爹只為皇上看病!我五歲就跟著我爹——”
這下,還沒等白決說完,他這簡單直接的話語就直直插入到大家心田。所有平民都飛快站起身來,擠破腦袋一般衝向了白決,唯恐落後吃了虧。
白決也沒想到會有這般效果,他被眾人擠得連連退後,一回頭,但見白蘇在對他微笑,不知為何,他的心登時就舒服了許多,也顧不得早已被擠得脫了形。
午後申時,暖陽斜照,白決那邊正有條不紊地給百姓們看著病。他面前的隊伍已經排成了長龍,他從未體會過如此充實的感覺。相比之下,白蘇面前的隊伍明顯短了很多,不過她也沒計較,有事情幹,她便滿足了。
輪到一個年輕後生的時候,白蘇給此人號完了脈,這人卻嘻笑著道,“郎中,不是我要看病。”
“那你?”
“有人想看病,但是自己沒過來。他讓我把症狀說給你,你給開出一個方子來。”這人還說的頭頭是道了。
白蘇搖搖頭,認真道,“看病沒那麼簡單,必須得經歷望聞問切四步,單憑你一面之詞,我怎麼能開出負責的方子?”
年輕後生也為難了,他聳聳肩,“我才不管你這兒怎麼辦。他說他一切都好,就是經常徹夜不眠,問郎中該用什麼調理的方子。”
白蘇見此人不依不饒,只好提筆,開出了一張方子。末了,又仔細叮囑道,“此方子只是調理睡眠,你要告訴那個不肯露面的病患,不管因為什麼事情,到了時辰就該入睡。徹夜不眠給身子造成的虧空,是任何藥材都補救不了的。還有,讓他記著,有病自己來看,託別人還不如把命也給了別人。”說罷,白蘇就將方子塞到了年輕後生的手裡,看著他去了。
這位年輕後生握著方子,一顛一顛的跑遠了,他跑到一個相對背靜的地方,迎面就撞上了託他問方子的那位男子。
“這位爺,方子我給您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