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哪裡還有百姓的活路!
後天就是菜餡包子常顯和的六十大壽,說好了要在城裡操辦,這樣,居住在趙家堡的大太太也得起身了,好趕在當天顯一顯自己的身份,這樣的大日子,身為正室的她,也得亮亮身份,省得城裡的那些個日本皇軍們,常把常顯和的三姨太,認定是他的元配。於是,一大早,常顯和的大老婆常於氏,就坐上了暖轎,奔向縣城。
守城門的偽軍,顯然得到了關照,老遠的就清出了一條過道,恭敬地敬了個禮,常於氏可能認為自己的身份得到了認可,十分高興。從低低的轎棉簾後迸出了一句“賞”,於是,守門的偽軍,每個人從歪嘴劉管家手裡,得到了一包包著壽字的點心,這讓他們喜出往外,加緊地奉承,加緊地恭順。轎子已經入城,幾個偽軍還在夾著屁股,保持著立正的姿式,必竟,這是他們湯、松、鶴、北四縣裡最高長官的元配夫人,誰敢輕慢。
城門口起了一陣騷亂,因為為了討好常於氏,偽軍阻隔了雙向的城門進出,這時門裡外已經聚集起了一小幫的路人。見人都走了,偽軍還在裝腔作勢,不免相當不滿,一個四川口音響了起來:“格老子,啥子東西,黑狗得兒不開,就為了這幾塊骨頭哉!”
偽軍當然知道說的不是好話,惱怒之下,反而更是變本加厲起來,就是不放行,“誰,誰說的,站出來,要不今天沒完!”還不解氣,一個偽軍居然用槍指起了城外的路人。
溜子剛要挺身上前與偽軍理論,邊上一個老大爺拉了他一把,壓低聲音說:“小夥子,跟狗講什麼理!”他歪著臉,嘲弄地斜了警察們一眼,“忍一時風平浪靜,小夥子!”
張大炮在旁邊接上了話:“老人家,這是什麼人,進個城還要弄得這麼個把式?”
“你不是本地人吧!”老頭把肩頭的菜擔換了下肩“進城的這是常廳長的元配,從趙家堡來的,後天,是菜—不,常廳長的六十大壽,這不,大夫人趕來驗明正身來了!”說完,老人壓低了臉孔,笑了起來。
“這些狗兒,平時連大太太的身邊的歪嘴劉管家都要巴結,何況是今天,又是這樣的日子。”
溜子大炮互相看了一眼,“那個三姨太呢?”大炮問。
“三姨太一直和常廳長住在城裡,可明天的日子,怎麼也得讓大的上臺面是不是?”老頭又開始嘖嘖讚歎起來,“看人菜—不,常廳長這威風,後天正日子今天家裡就起了親席,門口車子一排,這人,這得,這得收多少……”老人忽然覺得不妙,後半截話硬嚥了回去。
張大炮陪著老人乾笑了笑,對溜子使了個眼色,擠上了前。
城門口的偽軍面前,出現了一張笑嘻嘻的臉,張大炮先鞠了一躬,笑容憑空上了臉,先叫一聲“排長”頓時讓偽軍班長平添了幾分好感。
“兄弟從德都來,要去鶴崗,趕了這遠的路,排長能不能通融一下,讓兄弟先進去,打個尖,這周圍五六十里地,可是人影都見不到一個啊!”
一聽是長途客,偽軍班長馬上虎起了臉“這個……”
大炮搶前一步,袖子裡送過去了一塊銀元,夾在“良民證”裡“行個方便吧,排長,就打個尖。”
“本來是不行,這兩天廳長的大日子,不許留生面人,不過……”
偽軍班長在袖裡捏了捏,硬硬的是銀元,加上幾聲“排長”叫得他渾身舒服,他轉了口風“誰出門帶著鍋臺呢,兄弟我擔風險放你進去,說好,只許打個尖,要讓上頭知道了,可是不得了。”
張大炮滿臉堆笑,“兄弟省得!”又深深一躬,閃在了一旁。
偽軍班長手一揮,開了城門。張大炮進了門,還不忘回頭抱了一下拳。
常府,張燈結綵。一個禿頭小子上到了側門,“滾滾滾,小崽子,找死不是!”門的警察崗哨揚起了手中的“哭喪棒”
小乞丐倒也不逃,“我來找人!”
“喝,小兔崽子,你找誰!?”
“我找劉管家,就是……哪樣的那個!給他一封信。”小乞丐神似地學起了劉管家的歪嘴。
兩個警察也忍不住一陣竊笑,但一想不敢怠慢,猶疑地接過了信,一行花體小楷映入眼簾。倆黑狗子收住了笑(那年月識字的人不多,寫字好的人多是有身份的人),正經起來,一個狗子轉身進了院子。
歪嘴劉管家正在生氣,他是趙家堡的大太太管家,來到城裡,卻受了三太太管家老胡的一肚子氣,曾經的歪嘴劉管家的跟班老胡現在已經人模人樣地被人稱為胡總管,這個總字可是氣炸了劉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