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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不聽話咬人的狗要處死,部隊裡確實是有這個規矩。袁顯思一直覺得,就算處死那也就是條狗而已,可是看姚峰這好像死了親生兒子的尊容,他居然沒辦法開解一句“不就是一條狗麼,因為這個傷心你也太小題大做”。

楊慧敏和袁安如果死了他這個親生兒子,都未必能傷心成這樣。

這麼想著,袁顯思暗自嘆口氣,手才動了動就覺得指尖摸到一片溼熱。他一咬牙,皺著眉頭讓姚峰出門迴避,然後才敢讓護士進來給他清理又溼透了的尿片。

為了消炎一天掛八瓶藥,想要不排出去那麼多也不容易。

只是讓護士給他收拾這個是完全無可奈何的事情,他自尊心再怎麼強也只能認命,而姚峰卻完全……不在他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袁顯思在這方面的自尊心高於一切,尤其是在他根本沒有其他方面的自尊心可以維持的時候。姚峰當然也不傻,總是大概計算好護士進來收拾這些的時候藉口尿遁出去。袁顯思雖然心知肚明姚峰完全能算準他會出現各種窘況的時間,但是對於他來說,只要姚峰還沒有親眼見過,他就不算丟臉到家。

只可惜這個鴕鳥心態也很快被打得七零八落。

這天早晨醫生讓他空腹查血象,又恰巧隔壁病房收治了幾個新病人。護士忙的不可開交,就連掛藥都晚了二十分鐘。已經能甩開柺杖跑得一瘸一拐的姚峰風風火火撞開病房門的時候袁顯思正側臥在病床上等著護士給他灌腸——久臥病床導致的排洩不暢暫時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解決。

聽見砰的一聲門響,袁顯思甚至還來不及喊一聲別進來,興高采烈的姚峰已經一邊問著“你屋裡怎麼還立屏風,又不是生完孩子怕受風,”繞到遮蔽用的屏風後邊來。

“我明天就……”突然看見屏風後邊這狀況,姚峰頓時也舌頭打結,沒說完的話只能藉著因為氣弱震顫的聲門滑出嘴邊,“出院了……”

袁顯思全身都僵著,一股酸氣從鼻腔直衝眼窩,咬緊牙關斥罵的聲音都打著顫。

“你丫出不出院他媽的關我屁事!”

被人突然衝進來也是一陣愣神的護士這會兒也緩過神來,轉頭瞪著姚峰讓他趕緊出去。

“我……俺……嗯……就是跟你說一聲,我明天出院不過來陪你聊天了。等我回去安頓好了再抽空過來。”

“我用不著你陪。”

連護士都急了,“你趕緊出去行不行啊?還要我求你嗎?”

“對不起,袁顯思。我……”姚峰想了想,退幾步停在屏風邊,“等我安頓好了,我還會回來的,我肯定還會來,你等著我啊!”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出去。

姚峰就這麼出院走了。

護士灌腸之後草草安慰他幾句仍舊出去忙活其他病人的事情,剩下袁顯思自己躺在病床上,從頭頂到不太有知覺的腳底都尷尬得不自在。想到姚峰明天就出院,他不知道是因為生氣憤怒還是因為羞恥尷尬抖個不停的身體才能稍微安穩一點,心裡巴不得那個看過他最窘迫羞恥狀況的男人離開醫院就再不出現,千萬別實現那個肯定會回來的諾言。

結果到了第二天,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習慣耳邊總有人操著天底下最詭異的方言把話題從東扯到西,再從南扯到北,由隔壁病房那幾個病人的病況能延展到前兩天某國又發射了什麼衛星上天,由午飯鹽放得太少能糾結到西北水果豐收。

姚峰雖然年紀不大,去過的地方也沒幾個,知道的東西卻比一直號稱自己能打拼橫穿全中國的袁顯思多得多,有些枯燥無味的東西被他講起來也能變成笑料。

總是在查房跟醫生交流之後心情相當不愉快的袁顯思,只要聽見他嘴裡冒出來那些靠譜或者不靠譜的小道訊息或者奇聞異事,就能把後半輩子都坐輪椅的絕望消極都拋到腦後去。

現在沒了姚峰,那種曾經在他被撂在小醫院急診室裡時出現的絕望焦躁又捲土重來。

他迫切地需要有個人跟他聊些天馬行空的話題。

“……你讓我進去吧,我保證不惹他也不碰他……我知道他快要動手術了,你讓我進去安慰他幾句還不行嗎?我是他朋友,連正常時間探病都不讓了這簡直沒天理你們良心何在啊?”

病房外邊突然吵嚷起來,親眼看見姚峰闖進病房的護士自然不可能再放這個罪魁禍首進去打擾袁顯思。人家在醫院熬了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要手術了,不能讓這個渾小子影響了心情。

袁顯思聽見是姚峰的聲音,腦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