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一樓,魏華陽聽到這句話後,久違的記憶湧動,但幾乎只在一瞬,就被她完美地隱藏了起來:
“變白?”
季平安捏著酒杯,“恩”了一聲,說道:
“青州有一種珍珠,磨成粉……恩,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很多酒樓都那麼說。也不知道這個說法的源頭在哪裡。”
魏華陽沒吭聲,喝珍珠粉變白這套說辭在這個世界很早就出現了,所以季平安提起並無問題。
甚至,在神都、餘杭等大城的胭脂鋪裡,珍珠粉本身就是一種上好的美白佳品。
她只是被勾起了一些記憶,沉默了下,輕聲問:
“朋友?”
心中默默補了個“女”字,但這個世界並沒有“女朋友”這個說法,這個詞只在離陽的口中出現過。
季平安也沉默了下,彷彿陷入久遠回憶,最終笑著點了點頭:
“算是吧。”
魏華陽忽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試探說道:
“是個女子?”
季平安意外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與這個來歷不明的紅衣女俠的話題突破口,似乎可以就此進行深入試探,便點了點頭:
“挺久的了。”
魏華陽又仔細看了他一眼,眼神突然變得冷了幾分——她再次記起與離陽仗劍江湖時,他曾分享過的“搭訕”方法:
假裝神情憂鬱文藝男,提起一段過往,對特定型別的女子有奇效。
……所以,這傢伙果然是個搭訕女子的浪蕩子,我道門怎麼出了個這種東西,幸好只是卦術旁支,若是“道門”子弟,必然斬了去……
魏華陽心中冷笑,對“渣男”頗為痛恨。
在季平安提起珍珠時,她並非沒有產生過一些聯想。
但一來,她對自己的卦術很自信,之前占卜過這個道士,而記憶中的“離陽”是個純粹的劍修,並不擅長玄門卦術。
二來,眼前這名道士的氣質與離陽完全不同,甚至是兩個極端。
她記憶中的離陽,最早是個意氣風發,心懷正義,聰明絕頂的劍道天才,有些不正經,會經常說一些奇奇怪怪的“家鄉話”。
後來被“道盟”通緝後,變成“魔君”的離陽則成了一個冷酷強大,有些戾氣,擅長用“邪惡”的外表掩飾自己熾熱內心的,霸氣無雙的形象。
而眼前之人,渾身上下無一不透露出一股平和恬淡的氣息,就很不像。
旁邊桌上的季平安給她盯的一陣不舒服。
……所以,這果然是個警惕心十足的小姑娘,而且喜怒不定,分明方才已經破冰,突然又冷了臉,莫名其妙……
他心中默默打下標籤,有些遺憾。
短髮紅衣,又是持劍的,雖然占星術的反饋結果沒有問題,但這個打扮的確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不過試探過後,心中的一絲期許也破滅了。
他記憶中的那個故人,是個敢愛敢恨,大方爽利的女子,對天地萬物充滿了豪情,而非警惕與抗拒。
“終歸……只是有些許相似,而不是一個人。”
季平安自嘲一笑,低頭飲酒。
人的經歷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就像季平安不知道屠滅道盟,建立道門後的“華陽掌教”的樣子。
魏華陽同樣不會明白“大周國師”這一世身份,早已抹去了離陽那一世的戾氣與冷酷。
兩個人彼此沉默下來,各自用飯,而就在季平安的酒菜端上來的時候,客棧門口走進來兩道熟悉的身影。
穿著白色練功服的陳老宗師負手而入,目光一掃,看到二人眼睛一亮,走了過來笑呵呵道:
“又見面了。”
陳慶生的到來打破了二人各懷心思的尷尬,而短衫大弟子陸青則招呼著上菜上酒。
季平安意外道:
“陳宗師還沒用飯麼?”
陳慶生是個隨和的性格,沒有武林高人的威嚴。
若忽略掉那些名頭,就像是一個街坊老翁,這會笑眯眯在他的對面坐下,笑著擺手:
“有不少人要見我,這不,只好跑出來討個清靜。”
不意外。
龍虎山掌門的身份,加上如今“舊武”的扛鼎人,不吸引人注意才怪。
尤其涉及武林接下來路徑的走向,各大江湖勢力都很在意老宗師的態度。
季平安點了點頭,說道:
“理解。人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