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勉強做出一副笑臉,卻總顯得有些底氣不足,“就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夫妻間哪有隔夜仇,丁城主為人忠厚更不會久記心頭,過不幾日就忘記了。城主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丁城主會平平安安回來,城主靜心休養才是最重要的!”
花汝嬌笑了,有些苦有些澀:“我沒有那麼多的心,唯一的一顆能安安穩穩就足夠了!”
吳嫂展開一頁紙,岔開不舒心的話題:“大夫才送來的藥方,城主看一看,沒有什麼不妥,就叫丫頭去煎。”
花汝嬌看也不看握成一團,手上的血染紅了紙張:“我本人就是不錯的大夫,我的病我心中有數,一般尋常大夫的方子我自己開的出來,無非是加點調血補氣的藥,慢慢調理,閒居靜養,我靜養的日子還不夠久麼?這些個草頭郎中的方子,我看膩了,這些人的廢話我也聽煩了。”
第三章 折翼·傷心處
吳嫂鼻子酸溜溜地忙奪回藥方:“病急亂投醫,沒準這一次就是瞧好了呢!”
花汝嬌不耐煩地道:“回回都是一樣的,多看也無妨,空讓人多拖些時日罷了,閻王要讓我去,誰又攔得住!”
兩顆晶瑩的淚滴垂在睫尖,若不是怕影響花汝嬌的心緒早就落下,吳嫂有心找一些開心的事說一說,令病中的人心情舒暢些,排解開縈繞心頭的愁絲,轉念思量,她們的快樂總是那麼少,還總隱隱帶著刻骨的傷痛。
“看看你,比我還難過,我還沒死呢。”花汝嬌軟語輕漫,“再說了,人總會死的,臨兒的和無語都已長大成人,我沒什麼時候放不下的,,無怨無悔地過了一輩子,應該知足,不是麼?”
吳嫂淚落如連珠:“我……寧願代城主愛這些苦!”
吳嫂本名吳鸞,祖居襄陽,小花汝嬌小十四歲,既非鳳凰城當年開創時流匪後人家生僕婢,亦非先城主的入門弟子,膝下有一個八歲的兒子,母性天然,又兼花汝嬌對吳鸞母子曾有援手再生之恩,故而兩人忘年相交情誼深厚。
六年前,吳鸞夫婿丁默為人所害,家境末落,攜不足兩歲的幼子丁盛亡命天涯,迷路於冰天雪地,寓居荒城小鎮。是時,丁盛身染傷寒,小鎮缺醫少藥,店主決意將她們母子趕走發主防傳染他人,古道熱腸的花汝嬌毫不避諱地收留了她們,帶回鳳凰城悉心呵護,自那時起母子二人不再受風霜之苦,不再是江湖中的飄零一葉,鳳凰城象家一樣溫暖,這一切,豈是一個“謝”字所能酬答的。
花汝嬌道:“呆話,你還有盛兒呢,各人有各人的命數,非個人力可以強求的。無語呢?怎麼一整日不見她來看我!”
“少城主她——”吳鸞傷心正濃泣不成聲。
“無語怎麼了?”花汝嬌問得很平靜,她如相信自己一樣相信女兒,她深信她的女兒沒有哪怕是一丁點兒令她不放心的地方,她深知她的女兒比她更堅韌、勇毅、沉穩。
“無語一點事也沒有,母親!無語可以進去嗎?”清澈悅耳的聲音證實了花汝嬌的自信,她的女兒鳳凰城的少城主花無語來了。
“進來!”花汝嬌有些慌亂,不知女兒有沒有聽到方才的對話,迅速用絲帕擦拭掌上的血痕,塞入被中,示意吳鸞移步遮擋住地面上的血跡。
房門輕啟,走入一位身材欣長清秀飄逸的女孩子,一席輕衫蒙著煙雨溼霧,耳邊一縷散發垂著剔透的水珠,嫣紅的臉腮一抹溫潤和煦的微笑,她的心情或許是急躁的,神情卻依舊是平淡如一湖深秋的清潭,她的年紀尚青,卻已透出與年齡不相襯的成熟與沉寂,承襲了母親的清逸端莊、雍容華美的風姿。 。。
第四章 折翼·良藥
吳鸞為花汝嬌掖好被角,意欲起身施禮,花無語撫住她肩頭:“吳嫂請坐,咱們天天見面,又不是不熟悉,不必拘泥於繁文縟節,麼顯得生分疏遠。”
花無語接過小婢來的軟巾拭去水漬,而後側身坐到榻沿,雙手呈上一方青箋:“母親看一看新得的藥方,與先前那些郎中不一般的。”
花汝嬌稍稍遲疑了一會,接在手中,怔怔地望向青箋上的字,字型虯勁,筆峰剛毅,絕非尋常醫士的手筆,長久以來,她已能透過方上的筆跡看出是哪一個大夫會診坐堂,這個藥方的主人不僅是高明的大夫,更有著渾厚功底的武林中人,鳳凰城並無此等高深莫測的醫士。
血靈芝!?花汝嬌指著方子,訝然道:“誰給你的方子?”
是誰看透了她深藏心底的秘密,她的嬴弱不僅僅是疾病,還有查不出原緣由無法自愈的內傷。血靈芝,是非常稀有極其難尋的療傷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