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格沒有打擾奎納,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睡隨意對這樣的問題做出回答,即便是他自己,這時也已經不能再用看到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的眼光來判斷一切,畢竟雖然一切看著似乎依然沿著之前的軌跡前進,但是歷史卻顯然也已經發生了各種令人難以察覺的變化。
那麼這些變化會不會最終讓一切變得面目全非呢?倫格已經不能做出一個肯定的回答了。
“陛下,也許阿森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因為如果真的能夠改宗,那麼他甚至有可能會在死後被梵蒂岡封聖,但是您應該知道,對於保加利亞人來說,成為正教徒已經是他們的人民一生中的一部分,所以一切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果阿森致意那麼幹,甚至可能會引起保加利亞內部的動亂和分裂。”
“的確如此,但是難道沒有其他可能嗎?”倫格依然問著。
奎納撫摸著鬍鬚的手微微一停,他平靜的看著倫格,過了一會之後緩慢的說:“陛下,我們都知道如果保加利亞國王真的有要改信公教的想法,那麼他現在需要的就不只是他的人民的支援,而是還需要來自公教國家的強大軍隊的支援,譬如……”
說到這裡,他停下來,包含深意的望著倫格。
“譬如正在保加利亞的十字軍?”倫格輕輕的點頭,他不能不佩服這位老學者的智慧,如果說他有這樣的想法,是完全來自他對幾百年後歐洲那一系列的宗教戰爭的瞭解,那麼奎納顯然是透過他對歷史的熟悉和他個人敏銳的分析和推斷。
“陛下,這當然只是個猜測,但是卻並不是不可能的,如果阿森利用十字軍的強大乘機鎮壓保教利亞國內,然後宣佈發動改宗,那麼羅馬很快就要面臨一個真正充滿敵意的保加利亞了。”
奎納平靜的語氣裡不能掩蓋隱約的焦慮。如果說以前羅馬和保加利亞人之間的糾紛衝突甚至是戰爭還能透過他們所信奉的相同的宗教加以緩和,那麼一旦保加利亞真的發生改宗,不論是否成功,那麼都會在這兩個國家之間樹起難以逾越的障礙。
而在保加利亞境內的德國十字軍,則讓這種看似不太可能的局面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這一切讓倫格不禁對在自己邊境另一邊發生的事情格外關心起來,就在他禮送奎納離開之後不久,安露蓓爾的請求就遞進了皇宮。
對於安露蓓爾的要求,倫格沒有遲疑立刻就同意了,而且他很周到的向公主解釋說,因為按照聖宮中的規矩,在日落之後不能重新開啟宮門,所以他只能邀請公主一起共進早餐。
皇帝的答覆讓安露蓓爾十分高興,她立刻請來了自己的那群朋友,在和他們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把自己要和皇帝一起進餐的訊息傳播了出去。
很快,君士坦丁堡裡就到處傳說皇帝似乎對保加利亞公主展露出了一些善意,這讓很多人不禁在意外的同時立刻想到了更深的東西。
人們當然不會忘記安露蓓爾曾經是瑞恩希安的未婚妻,也真是因為如此,雖然現在她已經另外找了個主,但是卻沒有人能忽視之前的那位羅馬的共治皇帝。
也正是因為這個,安露蓓爾成為了那些受到了瑞恩希安牽連的羅馬人心目中的標誌,他們總是和這位前皇帝的前未婚妻來來往往,同時密切的注視著這位公主的變化。
現在,一夜之間當安露蓓爾要和皇帝共進早餐的訊息傳來時,那些人不由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他們立刻開始到處打聽,同時深深期待著明天那令人激動的早餐儘快來臨。
當晨光突破君士坦丁堡高聳的外牆上第一道牆垛時,一陣沉悶的號角聲從海峽邊的稜堡上傳來,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號角,東羅馬帝國首都的一天開始了。
從一隊隊撤回的夜間巡邏的城市警戒團到街頭上出現的市集,君士坦丁堡開始漸漸熱鬧了起來。
即將進入六月的晨風吹在身上顯得十分愜意,這讓很多人早早走出了家門,開始了一天的奔波。
一輛馬車出現在了街道上,在前面隨行的侍從的呵斥下,人們紛紛讓開道路,當看到馬車邊飄揚的旗幟時,很多稍微明白的人不由發出了一聲聲的議論。
人們不知道為什麼那位保加利亞公主又可以坐上馬車帶著她的隨從在大街上招搖,而當有人說那馬車居然是向著聖宮方向去的之後,人們更是感到一陣陣的詫異。
倫格坐在一個涼亭裡看著從遠處走來的安露蓓爾,對於這位保加利亞公主準確的說他甚至很少認真去看上一眼,所以當安露蓓爾走到面前,看到她臉上難得的嚴肅神情時,倫格不由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