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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

“收起你那一套!”阿爾帕特奇嚴厲地說。“我可以看透你腳下三尺深處,”他又重複著說,熟悉他那養蜂的技巧,他那適時播種燕麥的知識,以及他能一連二十年保持老公爵恩寵這一事實,使他久已獲得神巫的名聲,人們認為,只有神巫才能看透腳下三尺深的地方。

德龍站起身,想要說點什麼,但是阿爾帕特奇阻住了他。

“您怎麼會想到這裡?咹?……您是怎麼想的?咹?”

“我拿老百姓怎麼辦呢?”德龍說,“全都瘋了,我也是那麼對他們說的呀……”

“我也是那麼說,”阿爾帕特奇說,“他們在喝酒?”他簡短地問了一句。

“全都發了狂。雅科夫·阿爾帕特奇;他們又弄來一桶。”

“你給我聽著。我到警察局長那裡去,你去管一下老百姓,要他們不要幹這種事,把大車都準備好。”

“我聽見了。”德龍回答道。

雅科夫·阿爾帕特奇不再堅持了。他在長時期對老百姓的統治中知道,要使人們服從的一個主要手段就是不要向他們流露出對他們有可能會不服從的懷疑。從德龍的口中得到順從的“是的——您老”這一句回話,雅科夫·阿爾帕特奇感到滿意,雖然他不但懷疑,而且差不多相信,不借助軍隊的力量,根本弄不到大車。

果真,到了晚上,大車並未來到。在村中的酒館旁邊又舉行了一次集會,在會上決定把馬趕到森林中去,並且不出大車。阿爾帕特奇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公爵小姐。他吩咐把從童山來的大車上的他的全部行李都卸下來,把那些馬套在公爵小姐的馬車上,之後,他親自去找地方官長去了。

10

父親安葬後,瑪麗亞公爵小姐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許任何人進來。女僕來到門前,稟告阿爾帕特奇前來請示出發的事。(這是在阿爾帕特奇和德龍談話之前的事。)瑪麗亞公爵小姐從她躺著的沙發上欠起身來,衝著關閉的門說,她什麼地方也不去,不要叫人來打擾她。

瑪麗亞小姐臥室的窗戶是朝西開的。她面對牆壁躺著,手指來回地撫摩皮靠枕的扣子,眼睛死盯著這個皮靠枕,她那模糊的思緒集中到一點上:她在想父親不可挽回的死以及在這之前她還不知道,只是父親患病期間才表現出來的內心的卑鄙。她想祈禱,但又不敢祈禱,不敢在她現在的心境中向上帝求援。她就這樣躺了很久。

太陽照到對面的牆上,夕陽的斜暉射進敞開的窗戶,照亮了房間和她眼前的羊皮靠枕的一角。她的思路忽然停住了。她毫無意識地坐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站起來走到窗前,晚風送來清涼新鮮的空氣,她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的,現在你可以隨意欣賞傍晚的風光了!他已經不在了,誰也不會打擾你了。”她心裡說道,倒在椅子上,頭靠著窗臺。

有人從花園的方向用嬌柔的聲音輕輕叫她的名字,吻她的頭,她抬頭看了看。原來是布里安小姐,她穿一件黑衣裳,戴著黑紗。她悄悄走到瑪麗亞公爵小姐跟前,嘆著氣吻她,立即哭了起來。瑪麗亞公爵小姐看了看她。想起跟她的一切過去的衝突,對她的猜疑,還想起他近來改變了對布里安小姐的態度,不能見她,由此看來,瑪麗亞公爵小姐內心對她的責備是多麼不公平。“難道不是我,不是我盼望他死嗎?我有什麼資格責備別人呢!”她想道。

瑪麗亞公爵小姐生動地想象布里安小姐的處境,近來她離開自己的親人,而同時又得依靠她,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她心裡對她憐憫起來。她溫和地疑惑地望了望她,遲疑地伸出手。布里安小姐立刻又哭起來,不斷地吻她的手,唸叨著公爵小姐遭遇的不幸,把自己扮成一個同情她不幸的人。她說,在她的不幸的時刻,唯一的慰藉就是公爵小姐允許她分擔她的不幸。她說,在這巨大的悲傷面前,所有過去的誤會應當全部化除,她覺得她在一切方面都是清白的,他在那個世界會看到她的眷戀和感激的。公爵小姐聽著她的說,有些不理解,只是偶爾看看她,聽聽她的聲音。

“你的處境格外可怕,親愛的公爵小姐,”布里安小姐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明白,你從來不會,現在也不會想著自己;但是由於我愛您,我必須這樣做……阿爾帕特奇到您這兒來過嗎?他和您談過動身的事嗎?”她問。

瑪麗亞公爵小姐沒有回答。她不明白是什麼人要走,要到那兒去。“現在還能做什麼事,想什麼事呢?難道不是一樣嗎?”她沒有吭聲。

“您可知道,chère Mar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