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食糧還是運來了。”
“果然運到了!”軍官們說,“士兵們可真高興啊!”在驃騎兵後面不太遠的地方,傑尼索夫由兩名步兵軍官陪同,騎著馬走過來了,傑尼索夫和他們談論著什麼事情。羅斯托夫向他迎面走來。
“大尉,我要向您提出警告。”一名軍官說,這個人身體消瘦,個子矮小,看樣子,是很慍怒的。
“要知道我說了,決不交出去。”傑尼索夫回答。
“要由您負責,大尉,這是橫行霸道——掠奪自己人的交能工具!我們的人有兩天沒有吃食物了。”
“而我的人有兩個星期沒有吃食物了。”傑尼索夫回答。
“閣下,這是搶劫行徑,您要負責的!”這個步兵軍官提高嗓音重複地說。
“可是您幹嘛糾纏著我呢?啊?”傑尼索夫勃然大怒,高聲喊道,“是由我,不是由您負責,您不要在這裡討厭地叨叨,還是好好的走開!”他對著那些軍官喊道。
“好啦!”那個身材矮小的軍官不畏葸,也不走開,大聲嚷道:“搶劫,我叫您曉得……”
“你還是好好的,趕快走開,你見鬼去吧。”傑尼索夫於是向那名軍官掉轉馬頭。
“好,好,”那名軍官用威脅的口吻說,他顛簸著坐在馬鞍上,縱馬疾速地馳去。
“板牆上的狗,板牆上的活狗。”傑尼索夫朝他身後說出了騎兵嘲笑騎馬的步兵的最惡毒的話。他賓士到羅斯托夫跟前,哈哈大笑起來。
“你從步兵手裡奪來了,用武力奪來了運輸車!”他說道。
“怎麼,大夥兒不會餓死吧?”
那幾輛向驃騎兵駛近的大車,是給步兵團用的,傑尼索夫從拉夫魯什卡處得知運輸車單獨駛行,於是帶領驃騎兵把它奪過來。他們把相當多的麵包幹分發給士兵,他們甚至與其他連隊共享一頓飽餐。
翌日團長已傳喚傑尼索夫,團長伸開手指蒙著自己的眼睛,對他說:“我對這件事有這種看法: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著手辦理這件事,但是要勸您去司令部走一趟,就在那個軍糧管理處辦好這件事,假如有可能的話,要籤個字,證明收到多少軍糧,否則,就得寫在步兵團的帳上,會引起訴訟的,結果可能很不利。”
傑尼索夫從團長那裡逕直地到司令部去了,真誠地履行團長的忠告。夜晚他回到自己的土窯,羅斯托夫從來沒有看見自己的朋友會露出這種神態。傑尼索夫說不出話,喘不上氣來。羅斯托夫問他出了什麼事,他只用嘶啞而微弱的嗓音破口大罵,說一些恫嚇的話。
羅斯托夫被傑尼索夫的狼狽相嚇了一跳,便叫他脫下衣裳,喝一點水,然後就著人去延請醫生。
“審判我,因為犯有搶劫罪,哎呀!再給我一點兒水。就讓他們審判吧。可是我要,永遠要揍這些卑鄙傢伙,我要向國王稟告。給我一點冰。”他說。
前來治病的兵團的醫師說要放血。從傑尼索夫毛茸茸的手臂上放出一深盤黑血,只有在這種場合他才能講出他所發生的一切情況。
“我到了,”傑尼索夫講,“喂,你們這裡的長官在哪裡?”他們指給我看了。稍微等一等,好不好?我有任務,我走到三十俄裡以外的地方來,我沒有時間等候,你去報告。好,這個賊王走出來了,他也想教訓我了:這是搶劫啊!我說,幹搶劫勾當的不是拿軍糧來維持士兵伙食的人,而是把軍糧塞進自己腰包的人!’好,他說,‘您到代理人那裡去籤個字,不過您的案子要轉送上級。’我走到代理人那裡。我一進門,在桌旁坐的……究竟是誰呢?你想想!……是誰使我們捱餓,”傑尼索夫大聲喊道,握緊他那個病人的拳頭在桌上捶了一下,用力過猛,險些兒把桌子捶倒了,桌上的幾隻茶杯給捶得跳了起來,“捷利亞寧啊!‘怎麼,你使我們捱餓嗎?’那回子我打了他一下嘴巴,真利落……‘啊,沒出息的傢伙……’我於是把他推倒,讓他滾來滾去!揍得真痛快,可以說,”傑尼索夫大聲嚷著,在他那烏黑的鬍子下面愉快而兇狠地露出潔白的牙齒。“要不是他人把我拖開,我真會把他揍死的。”
“你為什麼總要大聲喊叫,安靜下來吧,”羅斯托夫說,“你瞧,又出血了。等一等,要重新包紮一下。”
有人給傑尼索夫重新包紮好傷口,讓他上床睡覺。第二天醒來,他心地平和,看起來非常高興。
但在正午的時候,一名團部副官帶著嚴肅而憂愁的面容來到傑尼索夫和羅斯托夫的公共土窯裡,十分惋惜地拿出團長給少校傑尼索夫的正式公文,其中說到查問昨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