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大仙頓時有翻白眼的衝動,不過礙於他大仙的身份只好忍下來。什麼對她的名節不好,從頭到尾,都是她在用眼神剝他的衣裳好不好!他甚至覺得,他若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早就被她一邊獰笑,一邊強行撲倒,辣手摧草了。
“既然天色已晚,還請姑娘下去休息。”維持著最後的禮貌,鎮元大仙就想著,她若是還不走,他就準備一腳把她踢出書房。
“不對。”她就停在了那裡,表情有些古怪。
雖然鎮元子一再警告自己不要搭理她,但是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怎麼不對?”
“你應該說,敢問姑娘芳名,然後我就答,我是如來弟子金蟬,鎮元先生如果不嫌棄,可以叫我小蟬,蟬兒,小金蟬……”
“金蟬姑娘!”鎮元子忍無可忍,真的就提起金蟬的衣領,很不客氣地拖著她往門外走。“天色不早了,趕緊上路吧,
“你不能把我扔出去,這不符合待客之道,不符合你大仙的身份,更不符合天庭和佛庭世代的傳統友誼……你不會扔我出去的……你不會……啊!你還真的扔!”
十九回 纏郎 (3)
重物落地,身後的門合上,落閘,關得嚴嚴實實,鎮元大仙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心裡是久違的自在和快意,就像是惡作劇得逞。聽著門外那一聲接一聲的一點都不淑女的咒罵,鎮元大仙原本心裡有的一點歉疚都煙消雲散了。
“喂!”一個腦袋就這樣憑空地從關緊的門縫中出現,差點把他嚇一跳,原來金蟬應是用穿牆術伸了個腦袋進來:“看你臉上那高興的樣子,把我扔出門就這有意思嗎?告訴你啊,就沒有我通不過的牆!”
鎮元子眼睛微眯,默默唸咒,形成的白色光束就徑直填滿了門窗之間所有的縫隙。
金蟬就大叫起來:“唉,我開玩笑的,我是晚輩啊!長輩不可以跟晚輩動手的!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謙讓啊?”
鎮元子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筋,用上了八成的法力,把那聒噪的聲音順便也遮蔽掉了。在那些喊聲消失之前,他似乎聽到金蟬喊著:“鎮元,你根本就不想去燃香典對不對?”
這話讓他一怔,就像內心坦誠於眾人之前的不自在。但是那聲音已經因他的結界起效而變得像蚊子的嗡嗡聲一般,不知是不是他聽錯了。
算了,不去理會她,反正世界清靜了。鎮元子想著,倦意湧了上來,想起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覺了。
“那麼,天色不早了。”他對自己說,和著衣裳往塌上一趟,沉沉睡去。
頭挨著枕頭,思緒不知為何,沉甸甸的,覺得怎麼睡也睡不好。乾脆起身,推開了門。依稀,看到樹下有個練劍的男孩,有些眼熟,卻沒認出是誰。他剛想開口,就看到一個穿著道袍的婦人,手執拂塵,一言不發,就朝那男孩的胳膊上打去。
鎮元子似乎可以感到那男孩的疼痛,像是火燎似的難以忍受。但那男孩咬著牙,倔強地不吭聲。
“你究竟有沒有用心在練?”那婦人的聲音是好聽的,語氣卻宛如寒冰,“我們家從來沒有過像你這樣差的資質,偏偏你又這樣的憊懶,生出你這種兒子,真是我的天劫!”
那男孩依舊一聲不吭,眼中噙著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滑落。
“就你這樣,練上一百年連輪迴都跳不出,還想名列仙班!”
鎮元子就衝上去,擋在那男孩面前,但是那婦人高高揚起的手穿過他彷彿無物的身子,重重地打在了那男孩的臉上。
小小的身子摔落在地,那婦人頭也不回地離開。弱者,是從來不會被留戀的,純粹的同情這種東西在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即使那個人是你的親生兒子。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童年的回憶。
十九回 纏郎 (4)
而那對打罵他的夫婦,恨鐵不成鋼的兩位居士,早就拋棄尚年幼的他昇仙去了。不知他們看到那個又笨又懶的兒子現在成了地位超凡的鎮元大仙,會不會後悔當初這樣對待他。
“跟你說過多少次,修煉要先修心!光光在你那些小小法術上鑽牛角尖,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那對夫婦——他根本就不承認那是他的爹孃——離開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要證明給他們看,不用那種虛偽的修心就可以達到力量的頂端。
何況,那些修心修了千年的人,不見得有多麼灑脫,多麼豁達,全修成了些道貌岸然的傢伙。
他不過施了個小小的法術,就趕在那個號稱修心修成正果的老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