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眼,他大步出了裡屋,也沒去外書房,只進了另一邊的次間,喚來已等候在外的林陽。
“林陽,丁文山有何訊息?”
夫妻歡好,已過了不少時候,不過高煦之前的佈置,卻一點沒停,該有的訊息,早應來了。
果然,林陽立即拱手道:“丁文山傳信,煽動陳王進展順利。”
隨後,他又稟報,“屬下這邊的訊息傳來,說陳王果然動了手,那事已經成了。”
高煦薄唇微挑,笑意不達眼底,“很好。”
時間倒回今天午後的宮宴。
陳王作為皇后整個計劃的知情者,並參與一部分謀劃,小太監一進殿稟報,說是承德獵場署官求見,他就知道將要發生何事。
他與高煦一樣,非但不喜喝生血,也相當厭惡失控的感覺。
於是,陳王便藉口如廁,退了下去。
這麼一退,他便沒有再回到大殿上。
得知謀算成功,昌平帝口諭,喝了鹿血,便可散宴,陳王乾脆直接離開行宮,回自己在承德下榻的王府別院去了。
他是皇子,別院比鄰行宮,過了一個街口便到地方了,回了府下了車,不過盞茶功夫。
皇太子是紀後一黨共同的敵人,陳王對於行宮謀算,還是頗為關注的。
只是這事兒發展至今,他已經插不上手了,空惦記也無用。他乾脆招來幾個親近幕僚,一起喝茶聚話,閒聊兼議事,好分散注意力。
丁文山作為幕僚第一人,自然做了賓座首位。諸人喝了半盞茶,有心急在陳王面前邀功者,自然便提起自立門戶的話題。
“魏王雖好,只是陳王千歲也不遜色,概因出孃胎晚了二年,此後便屈尊於他人之下,在下替殿下不服。”
這人話語慷慨激昂,一臉義憤填膺,只是不過卻剛好戳中陳王心事。
自從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後,又過了半年時間,這份心思如蟻噬心,時間越久越煎熬,也越發迫切。
與諸幕僚議事,除了三倆心腹太監,陳王一貫不放旁人侍候,也不怕隔牆有耳,於是,他便沉默地聽了下去。
等到該幕僚唾沫橫飛,如此這般鳴不平一番,最後還跪地請求後。他把人叫起,並狀似不經意地掃視一圈,問:“諸位以為如何?都說一說。”
丁文山是首席幕僚,況且這話題,他早隱晦與陳王討論過,因此不急著說話,只捻鬚等著。
他不說,有的是人要表現自己。陳王沒有立即堅拒,並將人斥罵回去,就很能說明問題。
“在下以為,殿下乃……”
一人說罷,立即又有一人搶過話頭,變著法子誇讚陳王,接著又開始勸主公趁皇帝不老,早作打算。
丁文山一直安靜呷著茶水,貌似側耳傾聽,神情十分專注。
這時候,他耳朵一動,忽聽見熟悉的蟲鳴聲音響起。
某“蟲鳴”高低起伏,或長或短,連續響了七下,丁文山瞭然,這是自己人的傳信暗號,有緊急情況。
響起方才出門前,收到的最新傳信,他眸光微微一閃。
盛夏時節,蟲鳴鳥叫在正常不過,因此這暗號除了丁文山本人,無外人能察覺。他隨即微微抱拳,對上首低聲道:“殿下,請容在下稍失陪。”
話罷,他瞥一眼几案上的茶盞。
丁文山喜歡喝茶,常常一邊思考一邊呷著茶水,這不知不覺便能喝下許多,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少。
陳王也很清楚。
丁文山方才已喝了不少茶水,這不,顯然是內急了。
眼前正有幕僚正引章據典,滔滔不絕,突兀打斷顯得格外不尊重。陳王微微頷首,示意他自便。
得了主公應允,丁文山撫了撫衣襟,不緊不慢站起,微微抱拳一圈,表示失禮。隨後便他繞到後面,踱步出去了。
他平日慣會如此,眾人也不覺有異。而那正說話的幕僚也有幾分真材實料,言之有物,大夥兒一邊頷首回禮,一邊專注聽講。
丁文山不疾不徐,踱步往回廊盡頭的更衣室行去,一個小太監殷勤掀起門簾,“丁爺且慢。”
這位在王府一貫地位不低,有體面的管事尚且恭敬有禮,更何況是負責恭房的小人物。
不過丁文山為人溫和,點了點頭,“有勞。”
接著,他便就著對方打起的門簾子,微微彎身低頭,進了更衣室。
兩人擦肩而過時,那小太監藉著身體遮掩,快速從袖袋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