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響亮的鞭炮聲在路上炸開,寧國公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
巍峨奢華的府邸到處張燈結綵,大紅喜字隨處可見。火紅色的花轎被抬著過來,十里紅妝讓人豔羨,街頭巷尾都是跑出來看熱鬧的。
花轎旁邊的喜娘和新娘子的貼身侍婢,一個個手裡提著籃子。小孩子伸長了脖子,等著那些人按照嫁娶的風俗撒糖。
“哎喲,這是金豆子!”那些東西被撒出來,立刻就引起了一片喧譁,一道驚詫的聲音傳出來之後,就跟一滴水滴進了油鍋裡一般炸開了。
“寧國公府就是大方啊,世子娶繼室都這麼大方,這是真金的啊!”其中一個男人動作麻利地撿起了一個,放在嘴裡咬了一下,差點把牙齒給蹦斷了,幾乎是喜極而泣地說道。
“嗨喲,你這話可說錯了!世子先頭過世的妻子進門,也沒得這金豆子。還是世子寵愛,聽說新夫人是世子的青梅竹馬錶妹,身體不太好,但是品貌俱佳,足足讓世子替先夫人守身一年才嫁過來……”搶的多的人已經開始替這位繼室夫人歌風頌德了,臉上的褶子印都笑出來了。
“要我的話,我也選擇新夫人。之前的那位議親之前可是個‘男人’,說不得比世子還要厲害,搶著當家做主,哪個男人受得了!”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開了口,說完之後就先笑了,牙齒泛黃雙眼透著色眯眯的情緒。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引起一陣鬨笑。
***
跟前頭熱熱鬧鬧的婚禮相比,寧國公府的西南角則偏僻的像是另一個世界。
籬笆單獨圍出來的一個地方,只有三四個粗壯的婆子看管,那幾個人擺了一桌酒席,磕著花生米抿著小酒,好不愜意。
旁邊的柴房大門緊閉,破木板床上躺著一個破衣爛衫的東西。光線很暗,那東西不停地喘著粗氣,似乎很難受,偶爾能冒出幾聲嘶啞的叫聲,才讓人知道那是個活物,卻因為聲音太過虛弱,完全傳不出去。
“這裡頭究竟關的是誰啊?世子爺和新夫人好像都很恨他,但是又抱著小哥兒過來看上幾回,怎麼回事兒?”一個新來的婆子比較好奇,張著豁了牙的嘴巴,酒氣沖天地問道。
要是平時,那些婆子肯定是警告她不要多問,但是今天酒都喝多了,一個個膽子也變大了。
“主子的心思你別猜,這其實是全府的秘密,不過我很久以前就在這府裡了。和世子爺的奶孃交好,有一次她說漏了嘴我才知道,這裡頭關著的不是別人,乃是前一任世子夫人!”穿著綠襖子的婆子眯著眼,語氣認真地說道。
她剛說完,眾人就連連搖頭,誰都不相信。
“世子夫人都死了一年多了,我們世子求娶新夫人,登門了兩次才讓新夫人鬆口答應,說是一定要對得起前頭的姐姐。世子夫人能變成這副模樣,連個畜生都不如?”豁了牙的婆子幾乎哈哈大笑,明顯是覺得那個婆子在逗她。
綠襖婆子衝著她啐了一口,不滿地道:“騙你作甚,你以為有誰能讓世子爺恨得這般牙癢癢卻又不殺她?還不就是為了折磨她。手腳胳膊腿全部剁掉,嗓子燻啞,連宮裡頭最狠毒的刑罰都不如它厲害,這東西就叫人棍,或者人彘!要不是為了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世子爺娶親,連那一雙眼睛也要活生生地剜掉。”
這身著綠襖的婆子說的唾沫橫飛,興致正濃。那幾個婆子卻是嚇得面無人色,紛紛喝幾口酒壓驚。
“哎喲,快別說了。不可能,世子爺平日裡最不會端架子了,新夫人也是京都聞名的好心人。”
“怎麼還不相信。”那個綠襖婆子嘖了一聲,皺緊了眉頭,躊躇了一下就讓那幾個人湊近了些,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先頭的夫人早就被控制起來了,從她孃家衛侯府換了主人開始,她就被關在柴房裡了。已經關了好幾年了,新夫人以前幾乎日日來侍疾,你們真以為是表妹伺候表嫂呢?其實是和我們世子爺睡一塊兒,府上一歲多的小哥兒,哪裡是先夫人的種,分明是從新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綠襖婆子說到最後,自己都感到渾身發涼。
這酒真不是好東西,竟然能犯渾到把這輩子爛在肚子裡的訊息給說出來了!
婆子們的說話聲一字一句地傳進了柴房裡,床上躺著的那東西,變得更加激動起來。沙啞的嗓音像是一個破舊的水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刺耳至極。
但是仔細聽,才發現那是嗚咽聲,她在哭。
“咚,咚,咚——”外面接連傳來幾聲悶響,婆子們的說話聲戛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