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要一摸到刀柄,他就會感到安全,感到渾身有一種勃勃的力量。
段樵微喟道:“長風,真想不到,爺爺還能見到你……
過去,是我對不起你爹和你娘,也……也害苦了你……”
宋長風閉著眼睛,冷笑道:“現在說這種話,好像已有些晚了。我爹我娘早都已經去世了,我也早就不姓段了。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當眾認你嗎?你以為我是回心轉意了嗎?不!我是要讓你知道,你當年喪心病狂地把我轟出家門,我卻活下來了,還活得很好2”
段樵痛苦地閉上眼睛,昏黃的壽眉上已沾滿了眼角溢位的長淚:“長風,爺爺已經老了,爺爺希望你能原諒爺爺,能一直呆在我身邊。爺爺一定努力補償你這許多年失去的東西。”
宋長風冷笑。
“當年爺爺不過是一時衝動,聽信了謠言,出手重了些,失手打死了你母親,爺爺不是真的想……”
段樵幾乎是聲淚俱下地哀求他了。
宋長風倏地睜開眼睛。段樵在那雙怒張的眼睛裡,看到了無盡的憤怒和羞辱。
宋長風在怒吼:“不要再說了!”
段樵吃驚地看著他。
宋長風激動得肩頭顫抖,話都說不清了:“你現在還……還在……花言巧語,還想……還想騙我!你以為我……我是瞎子?是傻瓜?是聾子?那年我都已經九歲了,九歲了!”
他站起來,逼在段樵臉上吼了一句:
“你算什麼爺爺!狗屎!”
段樵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渾身抽搐起來。
宋長風倏地拔出刀,在空中狂亂地舞著,嘶叫道:
“我為什麼不殺你,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你——”
段樵突然停止了抽搐,站直了身於,神情又回覆了往日的慈祥和溫厚:
“長風,你太累了,好好歇息去吧!”
宋長風突然收刀,冷冰冰地掃了他一眼,慢慢地道:
“我今天才算見識到了,什麼叫作偽善!”
他轉過身,大踏步走出門去,留下一陣狂放悲愴的笑聲在大廳裡迴盪。
段樵呆立半晌,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沉聲道:“無忌——”
萬無忌應聲而出。
段樵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微笑道:“你都聽見了。”
萬無忌平靜地道:“屬下近日得了耳疾,聽覺很差。”
段樵點點頭,滿意地道:“長風是我的孫兒,我百年之後,這片基業是不是應該留給他?”
萬無忌躬身道:“這是主人的家務事,屬下不敢妄言。”
萬無忌的態度顯然讓段樵感到很滿意。
“好吧,你差些人手,暗中跟著長風,要不時把他的情況報告給我。他對你沒有什麼惡感,你可以趁機和他交個朋友,也好隨時勸勸他。
萬無忌恭聲道:“屬下遵命。”
萬無忌走了很久,段樵才發出了陰沉的笑聲:“年輕人,你想跟我鬥法,還是太嫩了些吧!”
段樵滿意地踱著步子,嘴裡居然還在哼著什麼小曲兒。
轉悠了一會兒,段樵才拍拍手。一個幽靈般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你去跟著萬無忌。不管他和宋長風交手的結果如何,都要馬上通知我。我現在要去的地方你知道。”
那人什麼話也沒說,又幽靈般詭異地消失了。
馬山君苦著臉,看著阿三和徐東海。
阿三惡狠狠地站在墳前,監視著徐東海磕頭的質量。
馬山君實在不明白,徐東海為什麼肯如此虔誠、如此賣力地給一個死去的女人磕頭。
“還有六個時辰,不許停!”阿三怒吼著,揮動著粗大的手掌:“要不老子就揍你!”
徐東海畢竟已年過八十,實在沒有力氣再磕頭了,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阿三狠狠踢了他兒腳,才跪到母親墳前,哭叫道:
“娘啊,你看見了吧?兒子終於讓他給你磕頭來了。娘啊,你在地下,也該可以閉眼了吧?”
馬山君不知道徐東海和阿王的母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想來總歸徐東海不是個東西|Qī|shū|ωǎng|,忍不住也灑了幾滴淚,陪著哭了一會兒,收淚道:
“俺們還是走吧,看看小羅和郭丫頭去。”
阿三點點頭:“這種狗日的老子,老子也不想跟他走!”
他們走遠了,徐東海才悠悠醒轉,一見失而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