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穿幫了,被人發現你不是傅家的人,那傅家的財產全都會落在傅慧的名下,我就算是死,也不願意看著她陰謀得逞!”
事實上,她本來也沒打算多活,她之所以沒在地震發生之後就隨兒子去了,完全是對傅慧的這股仇恨支撐著她。
趙清看著傅翰文,嘆了口氣:“你爺爺病重,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醫生說頂多半年,你就不能再忍半年嗎。”
傅翰文沒說話,他是個極端縝密和理智的人。
可是人就有軟肋,陸書燕就是他的軟肋。
趙清臨走時對傅翰文說道:“不要再去接近陸書燕了,她會害了你的。”
傅翰文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他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耐煩的表情,這些年他不大回家,一方面是避免與親戚鄰居接觸,另一方面是趙清總攔在中間干涉他。
一開始他沒有陸書燕的任何訊息,趙清不讓他去找人,他與她吵了很多次。直到今年年初的一天,陸書燕出現在了政法大學的教工餐廳。
他記得那是個中午,天氣很好,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外套,陽光下,她全身都在發光。
她美好而純潔,她是他最近也最遙遠的夢。
他記得夕陽下家鄉開滿野菊花的小山坡,景色那麼美,而人心那麼髒。
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宛如地獄,他被吞噬在一片黑暗的沼澤中,周圍爬滿臭蟲、跳蚤、毒蛇、蟑螂和蜘蛛。
她是照進地獄裡的那道光。
傅翰文回到家,走進浴室,脫掉衣服站在花灑下,水流灑下來,沖刷著他的面板。
他擠了滿手沐浴露,使勁在身上揉搓。
搓得面板都紅了,還是覺得髒,他甚至能聞到一股的人渣味,從遙遠的下窪村飄來,燻得他險些吐了出來。
是那些人渣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是他們造就了他的悲慘,他要洗掉這些味道,他要徹底擺脫過去,讓自己變得乾淨純潔。
他將浴缸放滿水,倒了一整瓶的沐浴露進去,覺得不夠,又倒了一瓶洗衣液,把自己泡在一叢白色的泡沫裡。
他躺在浴缸裡,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就快就完成了,他想。
清晨, 陽光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 灑在天藍色的兒童床上。
今天是陶維維的八週歲生日,也是他媽媽去世八週年的日子。
陶正則坐在床邊, 深深地看著床上熟睡的兒子, 他懷裡還抱著宋柔那條米色的圍巾。
陶正則將那條圍巾抽出來,疊好收了起來, 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 從最裡面拿出來一條又小又窄,像是一兩歲的嬰兒用的粉藍色的圍巾。
上面用毛線勾著三隻明黃色的小鴨子, 鴨爸爸鴨媽媽和鴨寶寶一家,鴨媽媽頭上帶著一朵雛菊花,鴨寶寶依偎在媽媽的翅膀下。
這是他的妻子懷孕的時候織的, 說等孩子出生了送給孩子,她摸著肚子, 笑著對他說, 以後每年都要織一條圍巾送給他們的寶寶, 嬰兒要用柔和的顏色, 勾上溫馨的畫面。大一點了到了兒童時期就用明豔的純色系,再大一點到了青少年時期就用素樸的純色。
他當時說她傻,外面什麼樣的沒有,買一條就是了, 織圍巾的時間還不如用來做她喜歡的化學實驗。
她一邊織圍巾一邊說, 不管是化學實驗還是寶寶, 都是她的心頭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