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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少爺說話,僕人惶惶然的答道:“白少爺去醫院了。”

馬從戎心中一驚:“他怎麼了?”

僕人立刻作了解釋:“我們老爺早晨發了急病,中風,白少爺送老爺去醫院了!”

馬從戎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這是要出亂子啊!

結束通話電話出了賬房,馬從戎心事重重的往外走,結果剛進小房子,就見屋中全體起立,開口一問,卻是貨輪進碼頭了,已經可以登船。船不是小久保的,但是船上有小久保的貴重貨物,所以他此刻就要上船。馬從戎聽了這話,連忙說道:“大爺,那咱們也跟著走吧,上去之後看看住處,這一趟得在海上走好幾天呢,看見哪裡不合適,趁著沒開船,重新安排也來得及。”

霍相貞聽了這話,卻是不以為然:“要上你上吧,我上去了還得再下來,麻煩。”

馬從戎一愣:“您還下來幹什麼?”

霍相貞言簡意賅的答道:“摩尼。”

白摩尼腿不方便,上船之時又過碼頭又走棧橋,登高上遠險伶伶的,一個人哪行?所以他寧願在岸上等著,等白摩尼一到,他直接把人抱上船去。

馬從戎反應過來,當即又笑了:“大爺,您上去之後再下來也不費事啊,何必非留在這裡傻等?”緊接著他又一拽霍相貞的胳膊:“走吧!”

霍相貞略一思索,感覺馬從戎說得也有道理,便和顧承喜一起出門,踩著浸透泥漿的木板一路走向了棧橋。

貨輪堪稱巨大,可惜碼頭這地方談不上海景,霍相貞上了甲板之後舉目遠眺,並沒有看到什麼好風光。掏出懷錶又看了看,時針已經過了十一點,他沒說什麼,知道顧承喜站在自己身後,也沒回頭。

顧承喜亦步亦趨的跟隨著他,離別在即,雖然他自認為霍相貞是他手中的風箏,但是迎著浩浩的海風,他心中還是生出了悲涼的情緒。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攬住了霍相貞的肩膀,他開口問道:“臨走之前,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霍相貞想了一想,然後迎著海風答道:“有時間的話,多讀讀書。”

顧承喜“嗤”的一笑:“我記住了。”

海風冷硬,霍相貞只站了片刻,便低頭開始吭吭的咳嗽。顧承喜伸手捂了他的口鼻,又道:“別在這兒站著,風大,再吹病了你,咱們進艙裡去。”

霍相貞轉身背對了風:“不必,一會兒還得下船接摩尼。”

白摩尼站在走廊裡,看到手術室的大門開了。

連毅躺在一張白鐵床上,被看護婦推了出來。英國醫生也跟著走出來了,對白摩尼慢慢的講了幾句英國話。白摩尼聽明白了——手術很成功,連毅保住了性命。

踉蹌著走到床前,他低頭去看連毅。連毅緊閉雙眼,臉色由紫紅轉為了蒼白。白摩尼定定的看著他,看了片刻,忽然猛的一轉身,扶了牆壁就往外跑。

自從殘廢了左腿之後,他就再沒跑過,但是今天,此時此刻,他的的確確是跑起來了。深一腳淺一腳的,掙扎著搖晃著,手杖蹭著地面,手掌撐著牆壁,他連滾帶爬的衝出醫院大門,拉開車門坐進了汽車裡。汽車伕驚訝的回頭看著他,同時聽他帶著哭腔喊道:“走!開三井碼頭!”

汽車伕遲疑著反問:“您……”

白摩尼幾乎猙獰的瞪了他,聲音卻是低成氣流,簡直類似哽咽:“走!”

汽車伕轉向前方,發動了汽車。而白摩尼喘息著低頭一看手錶,發現時針已經轉過了十二點。

當白摩尼的汽車疾馳在路上時,霍相貞也在甲板上站不住了。

他躍躍欲試的想要下船,幾次三番的問馬從戎“摩尼怎麼還沒到”。馬從戎笑微微的勸他,告訴他“路上泥濘,車不好走”,又笑他“離開船還有好幾十分鐘呢,大爺急什麼”。

臉上笑著,心可是顫著。搭訕著下了船,他對霍相貞說:“我去給煙土行打個電話,問問汽車是什麼時候走的。”

嘴裡說著,腳下走著,他匆匆的進了腳行賬房。眼睛望著手錶分針,他故意又靜等了十多分鐘,然後才摘下話筒,要通了號碼。

他的人果然還守在煙土行外傻等,馬從戎下令讓他們撤了,然後把電話又打去了連宅。這回接電話的依舊是個僕人,告訴他“醫院裡還沒有訊息”。

馬從戎放下話筒,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眼前的事情太不真實了,簡直讓人害怕。靠著牆壁又站了二十分鐘,他正了正臉色,邁步走出了賬房。

小小心心的繞過了一路的泥水坑,他透過棧橋上了貨輪。眉頭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