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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馬從戎往他的小腿上潑水:“真的,這地方不比家裡,處處都不方便。剛才那個誰,小李,出去解手,差點兒沒掉糞坑裡。”

霍相貞聽到這裡,不置可否的一點頭。

馬從戎潑了水,吹了燈,在土炕一邊鋪了席子安了身。

他睡不著,靜靜傾聽了屋中的動靜,他發現霍相貞也沒睡,便忍不住又開了口:“大爺,想什麼呢?”

霍相貞側身背對了他,低聲答道:“我想裝甲列車毫無用處,怎麼會有人設計出這種東西?我還真花大錢買了一列!”

馬從戎聽了這話,感覺自己沒有必要再多嘴了。對著這位大爺,有好些事情都是說不明白的。

仰面朝天枕著雙臂,馬從戎想大爺也算命大,那顆子彈要是再歪一點,就得給他的後腦勺開瓢。這要真是開了瓢,世上就沒有大爺了,也沒有人再對自己拳腳相加耍驢脾氣了。自己再遇了險,也沒人來救了。

霍相貞的呼吸很輕很勻,顯然沒睡,想必還在心裡對著裝甲列車發牢騷。馬從戎側臉望向了他的背影,胸中一派風起雲湧,靈魂卻又遙遙躲到了風雲的彼岸。風起雲湧是暫時的,天亮之後,他還是個奴才,當然,是獨一無二的高階奴才,名叫秘書長。

65、浪漫的人

安如山的急電發回保定北京,保定的孫文雄團長臨時抓了幾列車皮,一路轟隆隆的先南下了。顧承喜落後一步,比他晚到了一天,好在炮兵大隊更慢,所以他不算遲到。在幾十裡外的火車站下了火車,他快馬加鞭的往軍營裡趕,一顆心像活兔子似的,槍林彈雨都不怕了,上躥下跳的只是興奮。

在北京清清閒閒的混了好些天,沒混出他的舒服來,反倒混得他一身皮癢。白摩尼自然是有點意思,但是便宜佔多了也膩得慌。天天哄著白摩尼逗著白摩尼,時間久了,他感覺自己的關節和腦袋都要生鏽——對待小林,他可以沒事找事的打罵一頓做為身心鍛鍊;但是對待白摩尼,他還不敢太失禮。接到急電之時,他已經快要對著白摩尼打哈欠了。

身下的戰馬非常好,一路衝出了撲面的春風。顧承喜想起了一句詩,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叫做“春風得意馬蹄疾”。他想自己現在正是春風得意,正是馬蹄疾。有學問還是好,短短七個字,說到了他的心窩裡。

忙裡偷閒的向後瞄了一眼,後方拖著一條威風凜凜的大尾巴,是他的衛兵隊伍。他學了霍相貞,隨行的衛兵經了選拔,個頂個的全是精神小夥子,和他本人的精神連成一片,非常威風,非常調和。身體隨著戰馬的步伐顛簸了,他的關關節節如同安裝了彈簧,起伏得柔軟而又自然;忽然抬手揚鞭甩了個脆響,緊隨其後的杜國勝立刻勒住戰馬,帶領衛兵們剎在了原地。

顧承喜獨自深入軍營。戰馬步伐越來越慢,最後他一勒韁繩飛身而下。把馬鞭子往一旁的小兵胸前一扔,他對著前方的馬從戎笑了:“秘書長!”

馬從戎是戎裝打扮,牛皮武裝帶扎出了他的細腰。在大太陽下揚起黑髮白臉,他大步上前,抬手一拍顧承喜的肩膀:“來得正好!再晚可就要出事兒了!”

顧承喜立刻緊張了:“大帥是不是怪我到得晚?”

馬從戎低聲笑道:“其實不是你晚,是孫團長太早。”然後他用大拇指往後方的大瓦房一指:“去吧,見了面順著他說,別解釋。”

顧承喜連忙答應了,隨即一路小跑到了瓦房門口。抬手正了正軍帽領章,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朗聲喊道:“報告大帥,承喜到了。”

話音落下,門旁的玻璃窗子“嘩啦”一聲開了,霍相貞伸出了腦袋,氣色十分不善:“怎麼才到?”

顧承喜記著馬從戎的囑咐,不敢東拉西扯的找藉口。扭頭對著霍相貞一笑,他訕訕的垂了頭,同時伸手去拉了門把手。門沒鎖,一拉就開。自作主張的邁步進了門,他一邊關門,一邊轉身又去看霍相貞。霍相貞是軍褲馬靴俱全,唯獨上衣是披著的。雙手叉腰站在窗邊,上衣被他披得險伶伶,彷彿隨時可能滑落下去。沉著臉看著顧承喜,他又開了口:“摩尼怎麼樣?”

他冷,但是顧承喜熱,熱騰騰的望著他微笑:“白少爺挺好的,我總帶著他出門玩兒。”

霍相貞上前一步,瞪了眼睛:“混賬東西!我是讓你留在北京玩兒的?”

顧承喜怕了一瞬,霍相貞給他的“怕”,也是格外的富有刺激性,火辣辣的,讓他在退與進之間搖搖晃晃。

霍相貞向著門口一抬下巴:“營裡沒你的地方,你帶你的隊伍上前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