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臣不語,只抬頭望著她,母子二人對峙,一時之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昌平身後的婆子有心想勸個一兩句,但望著兩人這架勢哪裡敢出口。
正在此時,一人匆匆而來,手中拿了個藤條,蓄著半尺來長的美髯,穿著件雪青紡綢單衫,套著寶藍茜紗夾馬褂,雖已是中年,那眉目卻依然溫潤好看。
這人過來便照著顧西臣身上抽:“你這個混小子又來惹你母親生氣,看我不打死你!”
昌平皺眉:“駙馬!”
來人正是昌平之夫,顧西臣之父,顧望謹。上次顧西臣大鬧永樂宮之時他恰巧不在府上,得知後在祠堂沒少收拾顧西臣。
今個兒聞風二人又對上,怕再出什麼亂子這才趕忙過來。
顧望謹不同於顧西臣,只是一介文人,顧西臣在軍營裡練的皮糙肉厚,他這點勁道他還未放在心上,倒是顧望謹打的氣喘吁吁,手一抖偏打到顧西臣面上,立時就是一道血條子。
昌平看的心中一跳,趕忙拉住他:“你做什麼打他臉上!”
顧望謹打歪原本就在心虛,此刻被自家夫人訓斥,訕訕笑道:“夫人莫要擔心,這小子皮糙肉厚不礙事!”
昌平雖惱怒,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能不心疼,瞪了顧望謹一眼,一面吩咐身後的婆子拿藥膏過來,一面彎身看顧西臣臉上的傷。
顧西臣雖耐打,但臉皮卻也不比旁人厚糙多少來,被那藤條抽上,臉頰上正鼓了好長一條血包,看著很是駭人。
昌平心疼,拿自己手中的細軟的蛋清色繡冰梅手帕輕輕擦拭著:“兒啊,可疼嗎?”
顧西臣搖頭:“母親可還生惱?”
聞言,昌平給他擦拭傷口的手頓住,神色又漸冷。
見此,顧西臣起身:“那兒子去請老爺子的棍仗,再去祠堂跪著,什麼時候母親消氣了兒子再出來。”
他說著當真要走,昌平忙攔住他,到底心疼:“行了,你這混小子就拿準了本宮會心軟!”
聞她此話顧西臣方鬆了口氣由著她在園中的涼亭裡上了藥,又陪著說了會子話這才和顧望謹帶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了。
他們一走,顧西臣便忙飛身往清芷苑掠,他出來這麼久,外頭又調動親隨的這麼大動靜,別嚇到她了。
心急火燎的趕回去,顧不得遣散侍衛,詢問婆子丫鬟,直接撩開門簾青蓮色鳳穿牡丹的厚重門簾大步走進房間,轉過玉蘭鸚鵡鎏金立屏進了內室。
卻是一室幽香安穩。
那重重冰絲幔帳還自他走時一樣放著,顧西臣上前輕輕撩開一角,露出正在熟睡的美人兒來。
她睡的很是乖巧,兩隻白潤的小手合放在如玉的嬌顏旁,秋香色的薄被搭在腰上,小腿微躬,紅菱綢褲抽起,露著精巧腳踝和白生生的小腳。
外面一陣風風雨雨,她卻自在安詳睡的人事不知。
顧西臣看的心中大愛,壓了壓匆匆回來而有些粗重的氣息,躬身在她那紅唇上親了親,索性也不出去了,小心上得榻上將她輕輕攬到懷中,就這麼一直望著。
曲玲瓏這一覺睡的很足,漸漸醒來還未睜眼之際,唇上一潤便聽一人在耳旁笑道:“嬌嬌好睡!”
一聽這話曲玲瓏便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睜開眼,果然那人正眉眼含笑的望著自己,曲玲瓏本不欲理他卻留意到他臉頰上那道血條子,一時怔住了。
誰能打到他臉上!
知她定是見到自己臉上的傷了,怕嚇到她,顧西臣忙道:“嬌嬌莫怕,小口子而已,過兩日便好!”
曲玲瓏也不想多問,便點了點頭,見她乖巧,顧西臣愛的不知如何是好,低頭在她脖頸處輕蹭:“爺掛了彩,嬌嬌心疼爺麼?”
還要讓他救人,曲玲瓏不敢不應,輕輕“恩”了聲。
她雖只是輕應一聲,顧西臣心中便似填了蜜一般,一時覺得即便為她去死都心甘情願。
抬臉又在她那紅唇上親了親這才抱她起來,親自為她穿衣。
曲玲瓏雖覺不適,但怕惹他惱怒不敢反抗,任他幫自己穿了衣,又抱到妝臺上,拿起象牙梳,梳著她雲緞似的烏髮,望著浮雕團龍紋鏡中雖不著粉黛卻依舊豔麗無比的嬌顏笑道:“原本還想替嬌嬌畫眉,只是嬌嬌這眉生的極好,若用那俗物畫上反倒還不好看了!”
不知他今個兒為何有這麼興致,曲玲瓏沒有搭話,只象徵性的牽了牽嘴角。
她一笑,顧西臣更是喜愛,喚崔嬤嬤進來幫她梳了髮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