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正經的人與我相處,會產生很多困擾。”他看來就是很困擾的樣子。
“不,與你相處可以很放鬆。”他搖頭否定我的說詞。“我一向極少去想男女之間的事。因為我覺得與女孩子相處很難有恰當的拿捏。”
“我比較男孩子氣。”我靠向他的肩,順道大口喝著水。
“不一定要有男孩子氣,而是有話宜說、不扭捏的脾性使人放心。當然這也不一定侷限於女人,也是有男人期望不開口就有人知道他九拐十八彎的心思的。”
我嗤笑:“只不過——女人心眼比較多是不是!你說吧,是不是文小姐向你告白了?”
“我告訴她,從來不考慮娶妻的事。”他雙眼盯著我,其中的光采令人害怕。
“哦——那就是說你拒絕她了?”我小心退離他肩膀,隔出“淡如水”的距離。
他伸手抓住我左手,沒讓我退得太遠。
“她說——你中意我?”
“哈哈——那是開她玩笑啦!我逗逗她而已,”我就知道文小姐一定會說,這時候我終於體會禍從口出的下場,這——這男人不會不小心就當了真吧?
“拿我開玩笑——很好玩嗎?”他溫和的眼看來多了些危險。
他——在生氣嗎?我又沒有對他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他有什麼好生氣的?我以為他不是小肚臍小眼睛的男人耶。
“鍾昂,你想要我的道歉嗎?”我這人一向識實務,必要時做什麼都可以。何況具有造成他困擾的話,我的確該道歉。
“這不是道歉可以解決的。”他聲音平板得讓人聽不出情緒。
我暗中生惱:“那你想怎樣啦?奉上三牲九禮?或登報致歉?”
他輕道:“如果,我與你之間純粹是朋友,任何的玩笑我都可以接受。但在你漸漸引發我的關注之後,你可能不知道,有些玩笑是開不得的,因為太危險,而且會一次又一次撩動我的心——”
“呃——”我張口結舌,遺忘了自己原本有很好的口才可以駁斥他、損他,打哈哈的打發,一如過去幾年來那些“企圖”愛上我順帶報恩的男人那般,讓他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間對我滅絕了“動心”之意。
可是——我最近的腦袋不太靈光,居然怔怔地看著他而開不了口,而且——天殺的!我犯了一個至大的錯誤!
當一個女人如同呆瓜似的痴望一名男人時,常常會被當成邀吻的表態,而我居然“熊熊”給忘了!
所以,在數秒之後,他的臉向我的視覺神經壓迫而來。我不自覺的閉上眼,同時,溫熱且笨拙的唇蓋上了我忘記合上的雙唇。
我的媽呀!這次怎麼一個“亂”字了得!
不管朱棣亞怎麼說,在他返回新竹之後,我的離婚協議書也就叫怏遞速速送去。他想做一個好兄弟,好朋友,難道就不許我做“善解人意”的事?
與他二十九個年頭相熟得幾乎爛透,彼此的心思大抵也摸得出七七八八。我想放他自由,也想讓自己了卻一樁煩心事;因為我最近的麻煩已堆得比天高、比海深,幾乎沒讓我開始相信起二十九歲是人生大運上的大煞年。
過幾天我忙完這邊的事務,也該包袱收拾好,回三個窩去溜溜。最後才是回到臺南孃家讓老孃尖嘯一番。
我可不承認離開花蓮的行為稱之為“落跑”。只不過每當我敏銳感覺到“危險”的氛圍時,總習慣性的走人,不讓別人的迷戀繼續沉得更深。
看起來情況有點棘手,因為這次這個男人與之前數個男人不同在於:鍾昂並非曾受過我幫助的人。
好奇怪,真是百思不解。
如果我今天長得貌比天仙,當然就沒話說了;男人重色,不丟心至少也要失失神。再者,男人也會因為受人恩惠而以身相許(我遇到好幾次),即使長相平凡如我,多少也會勾到幾個不長眼的男人。
但,如果一個男人純粹只因我是“我”而看上我,一個平凡、霸道,甚至是囂張的人,實在是不可思議。
我,不事生產,混吃等死,以榨錢為樂,瘋起來嚇死人,戀童症、不美、不柔亦不嬌。
鍾昂是不是眼睛瞎了?居然看上我!而且據他的說法,好像是我先撩撥他的。我才沒有!��呃——他應該知道吻他只是好玩,說要追他也只是恐嚇文小姐——對嘛,除了這些之外,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喔!真的嘛!
實在是不想來孤兒院的,但募來的款項需要交付,而且好幾天沒看到朱婭了,想來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