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啜泣聲微微一頓,旋即哽咽著點了點頭,一旁的鐘氏亦拭著眼角,垂首無語。
太夫人是打定了主意了,她這是在告訴兩院的夫人們,此事皆由她一身擔當,不與她們相干。
這亦是變相地宣告,秦家辦族學一事,已成定局。
沒有人再出聲表示異議。
逝者為大,太夫人乃秦家最長者,縱然兩院四位夫人有再多的心思,出於孝道、出於對逝者的尊重,此時亦只能沉默不語。
秦素遠遠地望著這一幕,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秦彥婉委實聰慧。
以秦世章遺願為名開辦族學,不只免去了眾人詬病,甚至還能為秦家贏些名聲。
在所有人皆以為秦家敗落之際,秦家的婦孺卻沒有倒下,而是為達成先家主之遺願,努力興辦族學。如此堅韌的心性,放在哪裡都會令人肅然起敬。
這般想著,秦素不免再次惋惜。
秦彥婉若是男兒,重振秦家,指日可待。(未完待續。)
第076章 諸事繁
悲傷而壓抑的氛圍在德暉堂持續了好一會,直到秦彥恭適時撲進太夫人的懷裡,說了幾句孩子話,屋中的氣氛才轉了過來。
太夫人便摟住秦彥恭心肝肉地疼了一會,又喚周嫗給兩位老夫人續些茶水。
此時,林氏與鍾氏也皆收了淚,各自拭面,整理儀容。
趁著這個空當,鍾氏便在座中向上首方向欠了欠身,柔聲說道:“太君姑,有一事需得向您稟報。三郎與三娘皆受了寒氣,如今正臥床靜養,故不能來向太君姑請安。這是我做母親的未曾照料好他們,請太君姑責罰。”說著她已是一臉愧色,頭也垂得低低的。
太夫人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滿面慈和地道:“你這般做便極妥,府中人多,經不得過了病氣,他們既病得重了,自是需得靜養。如今天氣寒冷,時氣並不好,不說他們,便是二郎他們幾個也需多多照看。你回去後便找些穩妥的人,將那棚屋裡的泥且再抹幾層,多摻些椒。”
本朝避寒多以花椒摻泥塗牆,還有摻韭菜的,此皆為富貴人家的做法,陳國皇宮中甚至還有一整座的椒房殿。
當年秦素在宮中時,為了住進這座代表著寵愛與尊榮的椒房殿,妃嬪們直是搶破了頭,秦素自己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真是一言難盡得很。
此際見府中竟也以花椒摻泥,秦素除了嘆一聲秦家富貴,也說不出旁的來了。
西院這對庶出兄妹同時缺席晨定一事,便這般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鍾氏便又說起了旁的事:“方才既說辦族學,我倒想起另一件事,便是前頭的靈堂。年關將至,那帳慢等物也該換了,一應桌案亦需換上新的。前幾日鍾財向我念叨過幾回,我因見林夫人事忙,便沒說。”語罷又轉向林氏,面上攜了些許歉然:“林夫人勿嫌我多事,我也是帶句話而已。”
林氏本就面色難看,此刻聞言,一雙眉毛已經立了起來,卻苦於太夫人在前,滿心慍怒亦只能極力壓抑。
“你也太客氣了,”林氏努力想要撐出一個笑,卻不大成功,五官挪動得十分別扭,只得拿布帕掩住了唇角,“此乃大事,我正待吩咐下去,不想你倒想在了前頭,真是勞煩你了。”
話至末尾,終不免拈酸挾怨,含了幾分嘲諷之意。
鍾氏卻並未放在心上,仍是恭聲道:“林夫人不怪便好。”說著便轉眸去看太夫人,眸中劃過些許未明的情緒。
太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微微頷首:“此事倒確實是急的,如此,便令鍾財去辦吧,一應錢物從正院的帳上走便是。”
一錘定音,未經林氏同意,便將事情分派了下去。
林氏此時自是無話可說,起身應諾了一聲,便苦著臉坐回了原處。
這不過是幾句閒話,不知何故,卻令秦素心中微動。
她看了看鐘氏,卻見對方正側身與高老夫人輕聲低語,看那神情,像是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
清理靈堂,與西院又有什麼關係?
秦素顰眉思忖了片刻,便想起了前幾日西院的大搜檢。
鍾氏封了那對庶出兄妹的住處,其用意,可能不止懲戒那般簡單。
秦素不由憶及秦彥昭的那首《冬夜感懷》。
她的這位二兄一身的名士派頭,這些詩文只怕亦是到處散的,說不定西院的每間院子裡都留了一些。鍾氏封院,可能是擔心有人藏下什麼東西,於秦彥昭不利。而此刻她又忽然提出清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