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兩個地方隔得極遠,六妹妹畫得太近了,且方位亦是大謬。”
秦素聞言,立刻惶恐地低了頭,小聲囁嚅地道:“我……我太笨了……我就是弄不明白,明明是青州城,怎麼能縮得那樣小法……我……是不是太笨了?二兄一定是惱了我了……”說著說著,語氣已是漸漸低微。
秦彥昭垂眸看去,卻見秦素說完了話,偷偷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巴巴地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又趕快垂了下去,腳下兩隻木屐可憐兮兮地併攏在一處,看上去十分無措。
秦彥昭心頭湧起的那點不耐煩,“噗”地一聲便洩了氣。
若論可憐,父親所出的諸位兄弟姐妹中,最可憐的便是六娘了。打小便沒了生母,又長在田莊、無人教導,竟是笨得比那……比那……
秦彥昭一時間竟有些詞窮,想不出還有什麼能用來形容秦素的笨。
他擰眉站了一會,終是無力地道:“罷了,你與我去西廬罷,我給你看地形圖。否則只怕我們說到明日天亮,你仍是弄不明白。”
“二兄有圖形冊麼?”秦素適時睜大了眼睛,努力扮演求知若渴、自傷身世的可憐庶妹形象,“我真的可以去看麼?”
秦彥昭負了兩手,灑然頷首:“自然,為兄何曾騙過你?”
秦素立時彎眉淺笑,作勢向他福身行禮:“多謝二兄。”
秦彥昭大袖一揮,喚起一旁的阿承:“阿承,前頭帶路。”
阿承方才一直垂首立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此時聞言,立時躬身應道:“是。郎君、女郎,請隨我來。”語罷便當先跨過角門,往前行去。
阿慄隨在秦素身側,虛扶著她的胳膊向前行,一壁輕聲問:“女郎可冷?這隻暖囊冷了,要不要我先回去取個新的?”
秦素搖了搖頭,心中亦喜亦憂,一時間卻是說不出話來。
能夠前往秦彥昭所居之西廬,就近觀察他的情況,她自是百般樂意的。
然而,那份圖冊一日留在秦彥昭手上,便一日是個禍害。只是他對這圖冊十分愛惜,珍重藏之,根本不許人碰。若想要順理成章地將此物毀去,還需圖一良策。
秦素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今日不過是去探個虛實罷了,先查明那圖冊到底是否官制,再看一看秦彥昭收藏圖冊之處,餘事只能徐徐圖之了。
幸而此事是在最後抄家時才被查出來的,亦即是說,這圖冊秦彥昭收藏得極隱秘,而鍾氏等人就算知曉他有圖冊,也以為那是私制的,並未當回事。
至少從時間上來說,並不是很緊迫,秦素還有時間去仔細籌謀。
見她神色凝重,阿慄便也不再說話,只小心地行在上風口,替她擋著那陣陣掠過的北風。
原本今日跟出來的是錦繡,不過,方才德暉堂雙姝較藝,秦彥婉勝了秦素一籌,林氏正自開懷著,錦繡自彼時起便是一臉要去請功的模樣,彷彿秦素技不如人,全是她的功勞。
秦素樂得遣開她,便囑她先將畫放回去,換阿慄過來服侍,因此這時便是阿慄隨侍於秦素身旁了。
幾個人一路無言,安靜地自角門後的一段穿堂行過,轉上了長長的迴廊。
相較於東院的冷寂與壓抑,西院似是要多出了幾分鮮活之氣,雖仍是寒冬,卻可聞遠處水聲潺潺,園中多植花木,風裡隱著梅蕊冷香,令人精神一振。
“那一處便是西暗香汀,五妹妹便住在那裡。”行過迴廊的一個轉角時,秦彥昭伸手指著東南方向的一角飛簷,含笑道:“五妹妹最喜植梅,這些年我也幫她蒐羅了不少,如今卻是她院中梅花最盛之時,真真是疏影暗香開遍。六妹妹一會若不急著回去,可去她那裡坐一坐,賞賞梅。”
秦素縱目看去,卻只見幾重翠柏參差聳立,連那飛起的瓦簷亦看不大清,又哪裡能見得到半分梅影。
倒是有幽幽暗香,逐風而來,又婉轉而去。
她略略凝了神,便仰首笑道:“二姊姊院子裡也有一株老梅呢,想必過些時候也要開了,那梅樹生得很有筋骨,開出花來也定是好看的。”略有些誇耀的語氣,正符合她這沒見識的村姑模樣。
秦彥昭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兩處如何可比?便是西暗香汀的一株宮粉,也遠勝於東晴山莊了。”
秦素立時顯出滿臉的不服氣,將頭一扭,腳下故意踩出極重的步子來。
秦彥昭對這個六妹妹向來很是無法,搖頭笑嘆,“罷,罷,我也不與你多說,一會你有空自去瞧便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