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看向杜驍騎,瞬間暴怒:“杜行簡,爾竟敢帶兵逼宮?”他伸臂直指對方,目眥欲裂。
那一刻,並沒有人注意到,他伸出去的那隻手,正在微微打著顫。
“臣不敢。陛下誤會了。”杜驍騎急急說道,卻不敢輕易下馬,只能於馬上揖手。
中元帝眼底沉沉,冷聲道:“既稱不敢,那你就速速退兵!”
杜驍騎面色驟變,一轉眸間,便瞧見了杜光武似涼似熱的臉。
他的後心,再度滲出了一層冷汗。
那個瞬間,他忽然就記起,他這個四兒子的身上,到底流著誰家的血。
難道說,那一段身世之秘,他……已然知道了?
杜驍騎的心重重一跳,連呼吸也變得急促進來。
大口的濁氣撲上面門,他的額頭與臉頰瞬間浸了水意,冰冷的雨雪自頭盔的空隙間捲入,他覺得整個身子都是冷的。
“佈陣!”金御衛中,陡地傳來了一聲呼喝。
這聲音驚醒了杜驍騎,他立時轉眸,卻見火把之下,銀光大盛、冷芒森森,那槍陣竟是將杜驍騎並杜光武,盡皆圈進了其中。
“陛下,陛下,勿要聽小兒妄言!”杜驍騎高聲叫了起來,鼻尖竟急出了一層汗,在燭火之下泛起一片油光:“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倒是此子,絕不可信!”
他將馬鞭指向杜光武,目光陰狠若野獸,身上的氣息亦變得嗜血起來:“此子,乃桓氏血脈!”
中元帝的面色變了幾變。
桓氏血脈?
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遲疑地看向杜驍騎,目中的狠戾換作了茫然。
可是,再下一息,他的腦海中驀地竄起一段往事,一切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中元帝冷聲說道,陰鷙的眼神先是看向杜光武,又轉向了杜驍騎,“你父子二人,竟在孤的面前演戲?”
他怒目看向杜驍騎,面上滿是震怒:“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桓九娘已經病死了,且你與她並不曾育下子嗣麼?怎麼,此刻你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兒子突然又冒出來了?好你個杜行儉,竟是埋藏著如此禍心,居然膽敢欺君?!”
第992章 欲何為
中元帝越說越怒,眼中直欲噴出火來,語聲更如刮骨般尖利:“孤萬沒想到,你原來竟還打著別的算盤。你留下桓氏血脈,意欲何為?莫不是要等著孤失勢之時,拿著這個去桓家請功?”他驀地仰天大笑起來,復又飛快地厲下神色:“杜行儉,你這蛇鼠兩端的卑鄙小人!今日你既現了原形,孤定叫爾有去無回!”
“不是這樣的,陛下。不是這樣的。”杜驍騎幾欲急瘋,滿臉皆是油汗,拿馬鞭的手不住顫抖。
他又說錯話了。
是了,桓九娘已經被他派人殺了,當時他上報的訊息是桓九娘病故,且亦沒留下子嗣。
他留下了杜光武一命,就是擔心有朝一日桓氏起復,怕不好交代,所以給自己留了條後路。可他卻忘了,中元帝不是先帝,中元帝的疑心病,比誰都重。
杜驍騎瞳孔縮起,後心汗溼重重。
這禁宮之中,除兩千金御衛外,另還有三千重甲鐵騎。
那可是戰陣中拼殺出來的精銳,縱然比不過桓氏鐵騎,卻也比他杜行簡匆匆排程出來的這兩千餘府兵強上許多。
杜驍騎不由萬分後悔。
早知今日,當初他就不該全部精銳送去泗水,到如今不僅血本無歸,他杜行簡更有可能命喪當場。
到得此時,杜驍騎已然顧不得其他了,急急將馬鞭指向杜光武,高聲道:“陛下請相信微臣。臣現下就誅殺此子,以解陛下之疑。”
中元帝神情一凝,手指亦是微動。
槍陣立時停止發動,金御衛立在大雪之中,如石像般挺立不動。
杜驍騎心下暗松,轉首看向杜光武,獰笑道:“早知你不可信,幸得我早有準備。”
隨著這陣話音,他身後的鐵騎中驀地傳來了“轟隆隆”一陣巨響,其間還夾雜著木輪輾過地面的“吱啞”之聲,聲勢極為驚人。
杜驍騎冷冷地看向杜光武,面色猙獰。
好在他多留了個心眼,備下了後手。
好在廣明宮有人提前給他送了信,才讓他知曉了真相。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趕得及將人馬帶進宮中,及時截住那秦六娘?
杜驍騎沉下了臉,冷笑一聲,一撥馬頭,便隱入了千騎之中,赤袍金甲瞬間便被黑壓壓的兵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