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衝望著屍群一言不發,本來就陰冷的面色更加寒峻了。
蘇睿唸完經,轉頭對眾人說,“走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既然遇到了葬場,那應該離居住區不遠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加緊趕路。”
當下眾人驅車前行,梓楊覺得渾身發涼,忍不住從後座上拿了一件大衣披在身上,但是好像沒什麼效果,心底裡仍然能感到陣陣寒意。
老王忍不住透過步話機問道:“剛才你對著屍體在唸叨啥?”
蘇睿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藏傳佛教我不熟悉,但是我知道這《大般若經》是大乘佛法中的深法,而藏傳佛教所念誦的經文是大乘佛教的經論經咒。所以唸誦這段經文應該是沒錯的。”
“葬場是部族的神聖之地,我們不小心誤闖,唸誦一段經文是對逝者的敬意吧。”
老王嘟囔道:“你一個科學家也相信這些?”
蘇睿輕輕地說道:“入鄉隨俗,對於這些民族傳統和習俗我們還是要給予足夠的尊敬。”
頓了一下,步話機裡傳出一個輕輕地聲音“科學的盡頭是神學。”似乎蘇睿在自言自語。
“科學的盡頭是神學。”梓楊在心裡輕輕地默唸,依稀記得,那天晚上蘇睿介紹納粹秘史的時候,也說過這句話。
眾人一時默然無語。汽車在崎嶇的荒原上顛簸著前行。
突然,在前方几公里處出現一個奇怪的黑影,步伐緩慢,身形臃腫,在地平線上緩緩地移動著。
梓楊心一下子提起來了,這又是什麼奇怪的“物事”。
另外一輛車裡的蘇睿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兩輛車一前一後,一左一右,錯開距離,緩緩前行。
蘇睿提醒老王,關閉遠光燈、開啟近光燈。不要驚動(冒犯)對方雖然他們不明白對方到底是什麼。
車開到近前才發現,原來是一個裝束奇怪的人,穿著白色的衣服,背上負著一個白布裹纏的屍體難怪遠遠看去那麼臃腫。
車子緩緩地從他身旁經過。那人低頭俯身前行,看也不看眾人一眼。
蘇睿在對講機中說道:“送葬師。”
“有些部族的風俗,家人為死者送行只能送到村口,剩下的路要由專門的送葬師來背送。在至葬場的途中,背屍體的人不得回頭看。”
從後視鏡裡遠遠望去,送葬師佝僂著身子負著屍體,正一步一步地緩緩走著。
不知道他去的方向是不是他們剛才經過的藏場,那地方離這裡起碼還有幾十公里,按照他這個速度,不知何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在荒原的襯托下,這個遲緩的身影逾顯渺小,逐漸消失在身後的視野裡。
車又開了十幾公里,前面逐漸出現連綿的山巒,在山巒腳下,赫然出現一個村莊。
村莊頗具規模,沿著山腳,零零星星地散落著數百戶藏民建築。
車開近了後發現,這些建築都年代久遠,很多已經破敗,乍一看像是亂石壘砌或土築而成的房屋,層高都很低,門窗也比中原地區的門窗小很多。
在村落入口處,突然出現十幾個人擋住了去路,這些大漢看起來一個個都身材粗壯,臉色黝黑。是高原人特有的黑色面龐。
領頭的一個人情緒激動,揮舞著雙手嘴裡大聲呼喝。
老王跟梓楊一下傻了眼,咋了,是不是遇到路霸要收過路費啊?
他們知道一些部族民風彪悍,看這群人個個五大三粗,神情兇惡,真玩起命來搞不定啊。
這時候,後車的蘇睿下來,緩步走上前去跟領頭的人交涉。
梓楊跟老王擔心這群情緒激動的人會突然失控,怕蘇睿有什麼意外,急忙也下車,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後以防不測。
小黑也警惕地站在梓楊側後,像是隨時準備保護他一樣。
有小黑在梓楊稍微心安一些,只不過阿沖和青文怎麼在車上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不像是阿衝的風格啊。
這時候蘇睿跟對方已經嘰裡咕嚕地搭上話,那個領頭人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身材寬厚、壯碩,比老王都要大一圈兒,手掌巨大,指節粗大。
中年人皺著眉頭跟蘇睿交談,看著兩輛車連連搖頭揮手。不過明顯情緒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
過了一會兒,蘇睿雙手合十,對領頭人鞠了一躬。
轉身對眾人道,“上車,退回去。”
兩部車一直退了數百米出去,遠遠地看到一群人變成小黑點之後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