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刻便會倒斃的癆病鬼,背後揹著一把胡琴,更是顯得窘迫潦倒。
石臨風沒想到那人竟是這麼一個形容猥瑣之人,不由得吃了一驚,嶽靈珊更是被嚇得緊抱著石臨風的脖子。那人扯開了一個笑容,道:“哪裡是什麼前輩高人,只不過是個老頭子罷了,江湖上稱我一句莫大先生,實在是抬舉了我。這女娃的膽量倒小,你這娃兒還不錯,如果不是天賦極高就是在音律上造詣極深。小小一片樹葉竟被你吹出了笛音,看你這年紀,不像,實在是不像啊。”
看著那人搖頭,石臨風笑道:“原來是莫大先生,晚輩久仰大名,只是緣慳一面。至於莫大先生的稱許,令狐沖實在是愧不敢當,不過是從小就喜歡胡亂吹幾下,難登大雅之堂。”
“放屁!我說你是,你自然是了,什麼難登大雅之堂,統統都是放屁!”莫大先生突然口出粗言,把石臨風嚇了一跳,不想他的脾氣性格如此古怪,只得道:“晚輩不善音律,只從小喜歡吹樹葉,因此……”
石臨風還未說完,莫大先生嘿嘿笑了起來,解下了自己背上的胡琴,對石臨風道:“也罷,我就當你是天生地長出來的靈童,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天賦,我卻不好看著你白白糟蹋了它。我給你拉一曲,你倒是說說怎麼樣。”
石臨風聽莫大先生這麼說,輕輕搖了搖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莫大先生怒道:“怎麼,只是讓你聽一個曲子,我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
石臨風犯難道:“並非晚輩有意駁了前輩的面子,只是師妹年紀尚是幼小,一餐不食恐怕會腹中飢餓。不如前輩隨我們去吃了飯,再說不遲。”
莫大先生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你擔心師妹餓著,倒是很好,不過我和你師父是老交情了,我說一句話,他萬不致駁了我這份薄面。”見石臨風仍是猶豫,不由怒道:“磨磨蹭蹭像什麼樣子,豈不是和你懷裡的小女娃一樣扭扭捏捏的娘們兒做派。”
嶽靈珊本來睜著大眼睛聽他們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話,覺得甚是有趣,冷不丁聽到莫大先生說大師哥和自己一樣扭扭捏捏,不由得生起氣來,拽著石臨風的衣領道:“大師哥,這人好生討厭。我不餓,你就聽他拉一曲好了。”說著不屑的撇了撇嘴。
石臨風聽嶽靈珊都這麼說了,只好對莫大先生道:“恭敬不如從命,前輩請吧。”
莫大先生哈哈大笑,道:“小小年紀就對師妹這麼體貼備至,我看你日後桃花運不淺。”說著不待石臨風答話,就地坐到了三人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擺好了架勢。胡琴拿到手上,他的神色猛然一變,顯得肅穆又莊嚴,石臨風知道這個人必然愛樂成痴,也就不再說話,抱著嶽靈珊站在旁邊靜聽。
忽然間耳中傳入幾下幽幽的胡琴聲,琴聲淒涼,似是嘆息,又似哭泣,琴聲顫抖,發出瑟瑟瑟斷續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樹葉。石臨風心中“啊”了一聲,這莫大先生原來拉的便是他早前吹奏的那一曲,只是他吹奏時心懷喜悅,笛曲本來也昂揚向上,故而宛轉悠揚,如清風拂耳,莫大先生的琴曲卻把那調子一改,雖然還能聽得出是原來的曲子,其中的悽婉哀絕的意味不知要比他厚了幾分。只是他所奏的胡琴一味悽苦,引人下淚,未免俗氣,脫不了市井的味兒,須知奏樂講究“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他奏琴偏偏往而不復,曲調又是儘量往哀傷的路上走,不免落了下乘。
石臨風正這樣想著,忽然感覺手上滴了一滴水,他低頭一看,原來嶽靈珊扭著身子聽莫大先生演奏,聽得他琴聲悽苦,不知不覺之間滴下淚來。她雖是隻四歲,於音律感應上倒是高超。
莫大先生一曲奏完,石臨風還未說什麼,嶽靈珊癟著嘴道:“你拉的曲子不好。我大師哥吹奏的時候聽得我心裡舒暢無比,你這曲子卻引得我心裡難受,你拉的曲子不好。”
莫大先生嘿嘿一笑,並不說什麼,只是看向石臨風。石臨風斟酌著說道:“莫大先生的曲子自然是好的,晚輩愚鈍,如何能和莫大先生相比。”
莫大先生道:“你師妹都說我的曲子不好聽,如何你還在這裡這官樣文章糊弄我,快快別說這廢話,不然我讓你師父罰你。”
石臨風拗不過莫大先生,只得道:“前輩的曲子雖然好,只是似乎太過悽哀,晚輩不才,跟著師父唸書,書上說‘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想來是對的。這春山正好,前輩偏做哀婉之聲,也不合了天時。晚輩一孔之見,還望前輩海涵。”
莫大先生哈哈大笑,道:“你和我師弟倒是相似,他也是嫌棄我的曲子過哀了,不是正道。你很好,聽出我奏曲去而不返,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