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世為人,比旁人更願意珍惜生命。雖然他也會殺人,但是沒有理由的濫殺無辜並不是他的做法,尤其厲初篁等於毀掉了那些魂魄的生生世世。
他堅持自己的做法,想必厲初篁也不會放棄自己的行動,他們兩個人都是認定了一件事就難以轉圜的人,況且在這件事上誰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石臨風閉著眼睛揉了揉額頭,罷了,只能先找到慳臾再作打算了。
他嗅著身邊草木的清香,感覺疲乏正像海浪一陣一陣的拍打上來,石臨風並不做阻擋,一會兒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做起了夢。
他夢見第一次見到太子長琴的時候,那個廣袖長衣的青年微微一笑,道:“更何況你既是我的琴,以後日日夜夜伴我身邊,我當珍重對你”;夢到長琴引著他來到榣山的水邊,介紹慳臾給他認識。慳臾擺著尾巴,用一雙好奇的金眼睛看著他;夢到月色醉人,他同長琴、慳臾喝酒賞月,酒酣之時醉倒在長琴的懷裡;夢到天界的正殿上,長琴面無表情的跪在那裡,聽著上面伏羲一字一句的宣佈對長琴的懲罰;夢到誅仙台上呼呼的風聲和長琴溫暖的懷抱;夢到那個風清月白的夜裡,他與長琴交換了第一個吻,從此天上地下,與君同歸。
“石師兄,石師兄,醒醒,醒醒。”一個清朗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石臨風勉力睜開了眼睛,看到面前一張放大的臉在不斷晃來晃去,他呻、吟一聲,感覺臉上一片潮溼。
石臨風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一直在叫他的那個聲音的主人原來是雲天青,只是雲天青看上去形容也並不好,面色憔悴,只有一雙眼睛仍然亮得嚇人。石臨風直起身來,抹了一把臉,發現原來是淚水,他不動聲色的用衣袖將眼淚擦淨,一手撐地站了起來。
這時石臨風發現雲天青背後還有一個女子,也是他曾經見過的,是瓊華派的夙玉。這兩人揹著包袱,面上雖然不顯,但是行動之間卻滿是警惕之意。石臨風想了想,似乎前一陣瓊華確實有什麼大的動作,但是這是門派機密,他對此也知之不詳,心思又在厲初篁身上。如今看這兩人的表現,莫非瓊華出了什麼大的變故?
“石師兄,又見面了。”雲天青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笑著和石臨風打招呼:“不知石師兄怎麼來了這青鳶峰上?厲師兄怎麼不和石師兄一起?”
聽到雲天青提到厲初篁,石臨風心頭閃過一絲黯然,隨即打起精神道:“我和初篁鬧了點彆扭,獨自出來散心,你們二位這又是?”
雲天青道:“不瞞石師兄說,我和師妹這是無處可去了,只好到這青鳶峰上來避避風頭。”
石臨風一驚,雖然猜到這兩人必然有什麼事,卻沒想到他們已經叛出瓊華,但云天青對著自己卻並不諱言,是為了什麼?
夙玉也警惕的叫了聲:“師兄!”
雲天青擺擺手道:“師妹莫擔心,石師兄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幾年之前他便贊成眾生平等,不會對我們說三道四的。”
夙玉稍稍放下了警惕,既然雲天青如此信任石臨風,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至不濟的話,合兩人之力,未嘗不能殺了石臨風。
心神放鬆之下,夙玉猛然感到背上一陣刺痛,卻是舊傷復發,她本待強自忍住,但那疼痛來得又快又急,她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
這樣一來,石臨風和雲天青都把目光轉向了夙玉,雲天青更是焦急的問道:“師妹,怎麼回事?”
夙玉咬緊下唇,這兩人都是男子,叫她怎麼說出自己的傷勢?石臨風看出夙玉的顧慮,略一沉吟道:“夙玉師妹,你不妨將傷在哪裡說一聲,我可隔著衣物為你療傷。”
夙玉目光看著地面,道:“是……是後背。”
“原來是這樣。”石臨風點了點頭,伸手從袖內取出一瓶金創藥,想到這還是許久之前厲初篁開玩笑般放進去的,石臨風不免又心下一沉:“內服之後,我運功助你療傷。”
夙玉接過金創藥,服下之後坐倒在地,石臨風運足靈力在手,隔空拂過夙玉的後背,藍色光暈過後,夙玉低聲謝道:“多謝石師兄,夙玉已然好多了。”
石臨風收回手,取出另一瓶金創藥遞給雲天青,道:“夙玉師妹的傷勢料想已經無礙,我出來時太過匆忙,什麼也未帶在身上,這一瓶金創藥就送與你們,就此告辭了。”
雲天青伸手相攔,道:“師兄何必急著要走?我看你神思不屬,出去多有不妥;不如留下和我們盤桓兩日再作打算。”
石臨風思忖一下,看著雲天青一臉誠懇,終於展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