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再由我領銜,會折具奏!”
“是!臣等謹遵殿下的鈞旨!”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呈到御前的奏摺,當天就發下來了,御筆只硃批了兩個字:准奏!
計算時日,寧致遠定已趕到了東京,現正佈置人手,以備九月十六與自己裡應外合。趙長安將救人的計策來回思量了上千遍,自覺已天衣無縫。七人得救後,自己的惡名雖不可能一夜間便洗刷得乾乾淨淨,但至少能讓有識之士對那幾十樁血案產生懷疑,這樣,自己再著手追查那個誣害自己的女人,也容易得多。
特別是晏荷影,到時,自己再向她解說那種種的誤會,她也能聽得進去了。一念及此,他心痛如絞:七人的脫險之日,也就是她與自己的永別之時,從此二人天涯永隔,她做她的寧夫人,而自己……唉,大事當前,還想這些不相干的幹嗎?就在這種千迴百轉、患得患失的心境中,他既盼著九月十六快點到來,又怕那天來得太急。
九月十六,天未亮他就起身了,在眾太監的服侍下漱洗櫛發。他將整個營救計劃,又從頭至尾細想了一遍,自問確已天衣無縫。這幾天中,四海會也沒有任何訊息傳來,說明一切穩妥。看來,此次營救,順利還出乎自己的預料。想到這兒,他心境大暢,於是特意換上一襲織繡著極其精美的金龍圖案的白袍,又簪上自己十七歲生日時,皇帝御賜的那頂雙龍戲珠縷金絲玉冠。皇帝喜歡他如此穿著,一想到自己這樣欺哄他,行跡已幾近於玩弄,他心中異常地歉疚不安。
寅時三刻,他所乘的黃轎正點進了皇城正門——宣德門。然後再往前二百步,到南薰門,無論爵位何等尊崇的王公大臣,至此都必須下轎。轎方停穩,便聽轎外尖聲宣旨:皇帝傳他到紫宸殿議事。
他微覺詫異:何事如此緊急?竟令御前總管太監包承恩早早兒的就在這候著自己?他下轎,在八名提宮燈的紫衣太監的引導下,隨著包承恩,向坐落於大慶殿後的紫宸殿行去,暗思:皇上此時召見自己,為的莫非是明春三月,自己代天出巡一事?一想到這兒,他便覺抑鬱難宣,但聖諭早已詔告天下,綸言如汗,又怎能收回?就在這沉思間,眾人已登上紫宸殿的玉階。
到殿門外,眾太監停步,就連平日一步不離皇帝身側的包承恩,也在高高的門檻外站住了,躬身對他做了個請入內的手勢。待他跨進殿內,“吱呀”一聲,殿門被包承恩從外面帶上了。大殿既深且闊,陳設又多,但只御案上亮著一盞燈,皇帝的臉隱在暗處。他徐步到案前,跪倒磕頭請安。
“起來吧!”皇帝的聲音仍如往常一樣溫和慈愛,“今天你倒穿得整齊!”趙長安垂頭:“謝皇上褒獎。”
皇帝問道:“聽說……那七個反賊的罪名已定了?”
“是!”他一愣:七人謀逆案審結的奏章,自己不是早就恭楷謄就,於三法司會審的次日就呈遞到御前了嗎?且當日皇上就已御批了“准奏”兩字。嗯,是了,許是皇上政事繁忙,已把這事給忘了。
“擬的罪名是什麼?”
“啟奏皇上,大逆一、謀刺二、犯上六,三法司最後議定的罪名是謀惡逆。”他特意說明罪名是三法司會商而定,以免皇帝以為自己有從輕寬饒之嫌。
“哦!那七人該處以何刑呢?”
趙長安從容應對:“謀惡逆是十惡不赦的重罪,我朝《宋刑統》定,凡犯此十罪者,凌遲處死,九族連坐。不過……姑念七犯行刺並未得手,且堂審時七人均痛哭流涕,有悔過之心。臣思我朝素以仁德治天下,皇上又最是慈惠愛民的一代聖君,臣竊以為,若是對此等罪大惡極之徒從輕施刑,一來可體現皇上的仁心,二來又能示天下以公,以全皇上的聖德,是以,臣擬的是斬立決,梟首,棄市。”
“哈哈哈……”聽了這番言辭得體的奏對,皇帝笑了,“不愧是朕寵愛的好世子,辦差果然機敏練達。”
“臣有今日,全蒙皇上的恩賜和栽培。”
“那也是你處置得力!那麼冥頑不馴的七個反賊,居然也能被你一堂審過,一刑未動,就痛哭流涕?錢塘上官府的上官輕寒、銀槍王龔二、一劍平南蘇清河、四海會的兩個堂主、正氣莊的何凌天,還有夷南神刀吳守謙和趙濟仁,七人會是這麼窩囊丟人的貨色嗎?”皇帝在愉悅的笑聲中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趙長安只覺好似晴天的一記驚雷劈在了頭頂上,當場就蒙了。
第三十七章 費盡移山力
皇帝凝視他瞬間發白的臉色,冷笑道:“好!好籌劃,好安排,好計謀!你瞞得朕好!你耍得朕好!”趙長安僵立當場,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