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穿?”
万俟梟看看顧青城的臉色,小胸一挺:“真不穿!”
原以為他會暴吼出“不穿就裸著去”的話,沒想到顧青城終是深吸一口氣,無奈的擺擺手:“那就算了吧。”
於是一下子万俟梟不知道該回以什麼話好。頓了好幾頓,她才低聲冒了兩個字:“謝謝。”
“恩。”顧青城想了想,解下腰間的香囊給万俟梟掛上,“帶上壑兼王府的印記,人若欺負你總要掂量幾分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淺,卻並不綿軟,有如夏泉般的清涼明澈。隨著他彎腰為万俟梟繫上香囊的動作,幾分淡淡的,溫馨的氣息在那一刻間瀰漫開來。他這樣,算是庇護麼?
万俟梟垂下眼瞼,低低應了一聲,見顧青城沒什麼再關照的話了,就告退轉身離去。
万俟梟乘著壑兼王府的輿車進了宮,一路通行無阻。一般臣子求見皇帝都要提前數日上帖子拜謁,得到許可後才能進宮謁見。可是現在皇室積弱,顧青城權勢滔天,故而万俟梟說要見,顧青城傳個快訊過去,入宮覲見事宜就第一時間全被打點好了。皇上再有什麼事都往後推,得先接見壑兼王府來的貴客。
是以万俟梟一路上暢通無阻,直達御書房。御書房外,早有一大隊的公公再次迎候。一見万俟梟下車,一個個笑得老臉跟菊花似的。
万俟梟並不理會他們的故意寒暄拖時間,跟他們確認了皇上確實在裡面之後,便立刻摒退隨從,擺脫他們獨自進了御書房。
一進御書房,就聽見裡面乒乒乓乓的砸東西聲。万俟梟微微一驚,快步走了進去。
御書房裡間,滿目瘡痍。
地上雜七雜八的滿是碎瓷斷玉,板凳茶几倒得亂七八糟,硯臺砸得斷成數塊,墨汁撒得滿地都是,書本宣紙更是呼呼啦啦扔了滿地。
項草葆就喘著大氣站在書架邊側,等回覆了一些力氣又野蠻的抱起書架用力一推——“轟隆”一聲書架轟然倒地,頓時書架上的書本擱筆花瓶墨硯等等全部砸在地上,又是乒乒乓乓一陣破碎聲。
“皇上。”万俟梟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喚道。
“?”項草葆轉身,橫眉怒目正要發火砍人,突然看清來人後眼睛瞪得滾圓:“你?你來了!——”正激動得要踉蹌上前,突然又掀了旁邊桌子暴躁大叫:“不對,你剛才喊什麼?!你喊朕皇上!你混蛋!”
“喊你草包!”万俟梟一巴掌拍上他腦勺。這小子大半月未見,怎的如此暴躁!
“哎喲!”項草葆果然就一欠打的貨色,被万俟梟一巴掌刷下去頓時清醒了許多,歡喜的一把抱住万俟梟,舉起來轉著圈又跳又叫。“你終於來看朕了啊——你怎麼才想到來看朕呢——”
“喂喂,你放我下來!有病啊!”万俟梟揪住項草葆的頭髮大叫。
話還沒喊完,項草葆自己先轉暈了,“咣噹”一下抱著万俟梟兩人齊齊摔在地上。
万俟梟正要發飆,轉眼看見項草葆蚊香圈圈的眼睛,又噗嗤笑了起來。
地上的項草葆甩甩腦袋,嗅嗅鼻子,暈乎乎爬起來朝万俟梟懷裡拱,一把抱住她的腰,忽然小狗一般嗚咽起來。
万俟梟被這樣毫無邏輯的變化弄傻了眼。這廝怎麼情緒變化這 麼 快‘炫’‘書’‘網’,剛進門還暴躁得跟頭鬥牛似的,結果才幾秒鐘啊,就變成小可憐了?
項草葆死死抱住万俟梟的腰任她怎麼拽都不肯鬆開,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万俟梟懷中,嗚嗚咽咽的說他這些日子不開心,這些日子每天過得跟囚犯一樣,說他不自由,說他沒人權,老被人欺負,說他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就日復一日的感到煩躁難安,說他每天不砸點東西就難受,說他真的不想砸的,說他也不想殺人的,可是看到那些人的嘴臉,那些人不停蠕動的嘴巴,唧唧歪歪的說個不停他就心頭起火,他不想當暴君的,可是真的很煩躁……
項草葆抱著万俟梟的腰嗚咽了整整一天。
万俟梟起初是安慰幾句,之後聽他一遍一遍的重複終於吃不消乾脆也不理他了,任他抱著自己嗚咽訴苦。最後一直在地板上坐了一整天,項草葆根本就不肯讓她挪動一下,她一動項草葆就尖叫著摁倒她壓住她抱著她不停的磨蹭獲得安全感,這讓万俟梟感覺很不自在。
三番五次下來,起初的不自在和拘謹過去以後,万俟梟也找到了規律。她拍著項草葆的背哄著,慢慢的思量著也覺得有些古怪。一段時間未見,這前後項草葆簡直有如兩個人一般。從前的風流倜儻桃花眼亂放電的桃色模樣了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