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好之後,万俟梟很自覺的規避了剛才看到的聽到的景象,只是按住他的肩膀堅定道:“跟我走。”
“好。”司馬策一點都不遲疑,甚至淡淡笑開了。眼神中那樣的堅定,彷彿哪怕万俟梟說跟我去死,他也會這樣毫不猶豫的答應一般。
万俟梟幫著司馬策穿上衣服,背起他,摸著黎明前最後的夜色離開王府。
將司馬策帶到宮中之前安置他的西苑住處,万俟梟給他燒了熱水洗澡將他安置好。因為司馬策當時幾乎是被髮配到秦頌府上的,所以西苑這裡的東西都沒有搬走,要安置司馬策也用不著如何大費周章。
万俟梟幾乎是半幫著司馬策洗了澡,之後扶著他去臥室睡下了。
“睡吧。”司馬策躺在床上,万俟梟守著他。
過了片刻,司馬策似乎睡著了,呼吸均勻,剛才洗了澡,面色上也好了許多。
万俟梟看著他長長的密密的睫毛,漂亮豐潤的淡色唇形,和瘦削白皙的臉龐,心裡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是她害了他!如果不是她當初一時興起亂逛皇宮,就不會遇到彈琴的司馬策,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的事害得他顛沛流離,賠上了青環,賠上了自己,落得形神憔悴,一無所有。若果沒有遇上她,即使他現在還是無人理會的質子,卻也絕不會過得像現在這般悽楚。
万俟梟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這麼多愁善感,也會這麼有良心這東西。可是現在就面對著司馬策這張乾淨的純潔的睡顏,她心裡真的很難受。上一世她覺得自己沒有心,所以對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這一世,或者是這個世界美好的東西太多,或者是她來的時候秉承了莫綺瀟的良心,這一世裡,她的心似乎很柔軟很柔軟。
万俟梟覺得,這真不是個好現象,卻偏偏自己又無力阻止它,只能就這麼看著司馬策的睡顏心思發酸。
万俟梟覺得鼻子似乎有點堵,她站起身就想離去,不想在這裡在司馬策乾淨的睡顏前多呆,卻不防轉身時被拉住了手腕。
“別走,陪我。”司馬策睜開了眼睛。
“你……沒睡?”万俟梟狠狠眨了眨眼,將眼睛裡剛剛蘊起的溼意眨了下去。
“我睡了,你就會走。”司馬策爬起來,孩子一般可憐巴巴道:“我不睡了,你別走,陪我。……要不,我彈琴給你聽?你不要走。”
万俟梟忽然就想起她出征前司馬策說的話“早些回來,司馬策備琴相待”。而現在,似乎承諾還在,物是人非。
“好。”万俟梟有些哽咽。
她找到書房那把古琴,在院子裡石桌上置好琴案,香爐,然後扶著司馬策出來在石凳上坐下。
司馬策看看她,抬手在琴上撥弄起來。叮叮咚咚的古琴聲美妙如流水,彷彿院子裡枯敗的老樹都重新活了過來,綠葉滿枝。一隻只的鳥兒朝這邊飛來,棲息在樹枝上靜靜的聆聽,如痴如醉。
突然一個音符陡然變了音,安謐的寧靜立刻被這個不和諧的音符打破,万俟梟聽出了不對。
她按住司馬策彈琴的手:“你的手,怎麼了?”
司馬策此刻額頭已是冷汗涔涔,他搖頭淡笑:“無妨。”
只是那樣的笑容,卻是如紙的蒼白無力。
“到底怎麼了?說!”万俟梟低喝。司馬策的隱瞞讓她非 常(炫…書…網)不悅而生氣。
“我……手指被夾具夾過,也許……以後都不適合彈琴了。”
“你的手……誰敢夾你?!”万俟梟極其敗壞。
司馬策低頭不語。
“是秦羨對不對?是不是他?是不是!”
司馬策咬住下唇,搖頭:“你別問了。”
“該死的秦羨,本宮這找他算賬去!”万俟梟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別走!”司馬策一把拉住万俟梟。仰起頭,他目含期冀:“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
万俟梟低頭看著他,最後在他懇求的目光中怒氣散盡,點點頭。
万俟梟坐在司馬策身邊,試了試音,而後撫琴而歌。曲子是她以前最喜 歡'炫。書。網'的《英雄》:在很久或者不久以前
人們在傳誦
人影憧憧有人倒下來
就有人獲得光榮
一個人跌倒總有旁人
為他而心痛
你的英勇是他的殘忍
誰能夠為所有人效忠
看誰看懂
想誰想通
誰都忘記了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