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斂心神,撲通一下跪下,磕頭。
秦羨用胳膊肘支撐著爬起,失了血色的唇翕動了兩下,吐出四個字:“封城、備馬。”
黑色的馬車車輪滾滾,一路南下。未過多時,到了下一個城池時發現居然大黑夜的封城了。
連顧青城都有些意外。
他掀起簾子,遙看城池樓上的燈火,沉吟了一會,道:“走山路繞過去。天亮之前一定要離開這裡,越遠越好。”天亮時,帝都雄獅就會醒來。現在的每一刻,都是多一分的勝算。
“是。”
馬車在官道通往下一個城池的方向右拐脫離了官道。
“主子,前方有人攔道。”不多時,車伕嘶啞的聲音響起。
“哦?來得真快。”車廂裡顧青城輕笑一聲。
外面,秦羨身披黑色大敞,勒馬堵在還算寬敞的小道岔路上。他的身後,是一隊數百人的精兵弓箭手滿弓以待。夜風微冷,點燃的火把在黑夜下跳動燃燒,一觸即發。
黑夜中,秦羨的眼有如璀璨的寶石,散發出幽冷的光芒。
車伕勒馬欲退,後面突然又來了數輛馬車堵住退路。馬車上跳下一隊隊宮廷禁衛軍。
於是南楚的馬車就被堵在不算寬闊的山道上。
“原來是大秦皇帝親自駕臨,青城失敬,失敬。”顧青城大方的出了馬車,車伕馬上給他披上一件白色狐裘大敞,扶著他下了車。
黑夜中,馬上的秦羨一身漆黑,戎裝凌厲,眼睛清冷若墨;馬下,顧青城一身白裘負手而立,揚眉淺笑,眸若燦星。
秦羨不動,顧青城也不動。
秦羨冷冷的看著顧青城,良久,薄唇翕動:“朕日前丟了一樣東西,亟欲尋回,故而封城攔路,仔細查詢。一路找來,恐要叨擾壑兼郡王了,望郡王勿怪。”
“皇上說笑了。青城一介郡王,如何能勞動皇上大駕。請。”顧青城並不讓開,只是比了個手勢。秦羨的突然長大出乎他的意料,但這並不表示他就這麼容易扳倒。
身後的禁衛軍立刻上前在馬車上搜查起來。
顧青城微笑著看著他們搜查,突然眼側瞄到黑夜中白影一閃,立刻消失在夜色中。顧青城眼神一緊,立刻提起十二萬分的戒備盯著秦羨身後白影消失的老榆樹後。那樣快的伸手,似乎是雲裳?
難怪秦羨身體虛弱成這樣還敢跟他正面叫板。有云裳在,勝負在五五之間,他的車伕是他的貼身侍衛,功夫也不弱,但要對上這麼多精兵禁衛軍,再加上一個恢復程度未知的秦羨,總的說起來未必佔優勢。
顧青城袖下的手時刻戒備著雲裳的突襲,淡笑若水的眼神卻是對著秦羨的。一眼望去,看起來是如此溫文爾雅,如水清澈。
他很鎮定,很戒備。十二萬分的戒備都盯在秦羨身後的老榆樹後。
“還沒搜完?”秦羨冷厲的聲音帶著不悅。
馬車裡,黑暗中的万俟梟被捆得結結實實,嘴巴也被堵住,藏在車座下的暗箱裡。她聽得到秦羨的聲音,急切的想要發出聲響讓對方發現自己。可是暗箱裡棉層墊得很厚,不論她怎麼扭動,撞頭,都沒法撞出聲響來。她甚至能聽到禁衛軍搜查時在座位上敲敲座位木板的聲音,可是她沒辦法發出聲音讓對方知道。
急切的万俟梟拱莫傾城,莫傾城顯然昏得很徹底,跟死人一般,完全指望不上。
眼看著敲擊聲慢慢遠離,改成對著車廂壁的拍擊,最後出了車廂,万俟梟扭動得愈加瘋狂,可是外面卻傳來禁衛軍甕聲甕氣的彙報聲:“啟稟皇上,沒有。”
万俟梟失望的閉上眼,整個人無力的翻倒在暗箱裡。
“……既然如此,郡王請行。羨冒犯了,抱歉。”秦羨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聽得出他話裡的失望。
万俟梟在那一瞬間似乎心裡酸了一下,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不知道秦羨為什麼明明還該是秦寶寶的,怎的突然就長大了,她不知道秦羨是怎麼一路追上這裡來準確的找到他們的,她也不知道秦羨是如何面對顧青城的,在她印象中秦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壑兼郡王。那是他最恥辱的記憶。這些都無所謂,她現在只在意的是,明明長大了,找到了,面對了,卻只隔了那麼一層木板和棉層,讓他們生生聽著彼此的聲音錯過。
雙方告辭之後,馬車緩緩駛動。
万俟梟心中說不出堵在鼻子處的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很,悶,很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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