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了,一身好手藝。
老金是人退職不退,一直留在紅旗飯店。
哾雕是紅旗老主顧,上下都活絡。哾雕沒在意,哾雕很隨意的說,是該改頭換面了,幾十年還是一副老樣子,瞧人家門面光鮮,一牆雪白,纖塵不染。
郝大嘴說,上面不撥款,咋這門面如今是人都不來了。單位老主顧也稀少了。
哾雕說,也是,大鍋飯不吃白不吃。老郝你草哪閒心幹吊,靠,來來回回你這就那幾個菜,沒新意沒創意,早晚關門。
哾雕一席話,叫郝大嘴好生糾結。
此時的郝大嘴思想還未放開,等到半年後,郝大嘴才正真放開,承包了紅旗飯店。不過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花雞聽哾雕一席搖頭晃腦的話會錯了意,花雞以為哾雕嫌這飯店差,花雞參加工作來都沒請過啥客,還以為紅旗在整個西街仍是一頂一的上檔次。
見郝大嘴一邊去了,花雞壓低嗓子說,雕哥,要不咱換個地方?
哾雕和花雞是同學,這一聲雕哥還真受用。
換啥?哾雕說,雖說這飯店不是郝大嘴的,只要郝大嘴當家,咱就在這吃。
花雞說,為啥?這飯店一沒檔次,二沒服務態度。你也說過就翻來覆去的幾樣菜,幹嘛不換?
同一所中學畢業,特立獨行的花雞和一幫子同學格格不入,彷彿活在另一個世界裡。
哾雕指指牆上煙油發膩的一行“為人民服務”五個字說,看見沒,態度都寫牆上了,咋還說沒態度。靠,就這在吃。媽的,這規矩是瀟灑哥定的,一飯之恩啊!
花雞還是聽的糊塗。
這時候,酒菜上來了。哾雕點的三菜一湯,花雞心痛的不行。
花雞在酒廠一月就四十二塊半的工資,在加一瓶精裝的四特,不想也得去了十幾塊,花雞的心就似被人刺啦了一刀,心口滴血。
想啥哩?你兄弟那個事,眼哥要在也就是這個法,沒轍,花城鐵定了要進少管所,內部的口風。哾雕哧溜一口說,叫你爸也別使力了,留點錢等花城進少管所在想辦法吧!
花雞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花雞沒近視眼,帶金絲鏡純屬裝比,充文化人。
花雞上中學時就愛裝比,他的這個裝已成了種習慣,原來在紅旗中學時花雞就輕易不和造船廠的這一幫子學生來往。
在紅旗中學花雞也是出類拔萃的孤獨,他表哥白眼一直看花雞不帶勁,相反白眼卻很看重年歲小一節的花城。
花雞說,雕哥真沒辦法了嗎?城子也是一時衝動,他多大啊,才十六,這真的給悔了。
哾雕拿筷子在碗上敲,哾雕說,別光說話,吃菜,喝酒。媽的,這也是花了錢的啊!
花雞本來沒一點胃口,花城被抓後,花雞就急的不行,嘴裡也長了燎泡。想想哾雕說的對,這要浪費了,真可惜。
何況沒胃口是沒胃口,沒胃口不等於肚子不餓不是?
花雞吃相斯文,吃一口,拿白手絹在嘴角擦一下。哾雕看的難受,哾雕原想說,你吃了大糞還是咋滴!
之所以沒說,是因為這時候哾雕看見了二順。
二順早年跟的灌頂,都屬西街大哥大力一夥的。
八零年灌頂、骷髏和言放進了八道嶺勞改農場,沒有灌頂的大力,手下鳥獸散。
後來,瀟灑、英雄砸沉了大力,英雄受傷沒跑掉,一人扛了。
那時,二順已經不混江湖了。二順浪子回頭在西街菜場販魚賣,西街大火拼那年冬天,二順無意間救了小七和學五。
小七和學五是瀟灑哥的兄弟,轉年瀟灑一統西街後,西街最好的那塊碼頭留給了在獄中的英雄,暫時由學五代管。
老西街這塊小七管著,小七二話沒說,整個西街菜場這塊劃給了二順。二順老江湖,這年二順媳婦給他生了個兒子,二順已經遠離了道上。
二順不要。
小七說,順哥,你是不是想叫兄弟愧疚一輩子。
二順說,七哥,你知道我沒這意思。我二順不混江湖了,但我二順頂天立地的一條漢子,既然回頭就不想在踏進這坑。
小七點點頭,小七說,要不菜場的攤位你承包吧!
二順說,我沒這能力。我有了老婆孩子。
小七說,對了,你兒子週歲辦酒我得去,也不為難你,散場時我去,只喝一杯。這一杯喝了,我就是孩子的乾爹。只要西街不倒,我保你一家子平安。
二順當時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