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會油腔滑調地推脫乾淨!
若讓他看到這個姓孟的小子是個無能的,定要狠狠地打他個幾十大板,好好治一治這招搖撞騙的風氣!
孟珩卻是不慌不忙,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挑起一抹微笑,道:“既然府尹大人著急了,那你們就別磨蹭了,一個一個,老實交代。”
少年的視線向這幾人依次掃去,目光有如深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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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府尹大人的眼都要看直了。
他從沒見過這麼審犯人的,更沒見過這麼快就能審出結果的!
這還是那些個相互扯皮死不認罪的市井無賴嗎?!這還是那些個油嘴滑舌鑽律例空子的刁民嗎?!
怎麼到了這孟……先生這裡,一個一個老實巴交地就跟什麼似的,倒豆子一樣就把自己怎麼偷得雞怎麼摸得狗交代得清清楚楚?!
府尹大人按耐不住地繞過公案,走到堂下,抓起條案上的那摞宣紙細細檢視。
米鋪老闆張忠,指控鋪裡的夥計王強偷米,一番審問下來,王強果然交代清楚了偷米的前後因果,老闆張忠的控告成立,此案已了;三兄弟李大郎、李二郎、李三郎互相控告對方覬覦家財,謀害親爹,案情糾纏一團,在少年的問話下卻另有發現,原來三兄弟竟是事先勾結將老爹害死,再分財產,哪知親爹死了,這三人卻因為財產分割而再起爭執,所幸將對方統統告上衙門;還有趙懷禮的休妻案,錢氏婦人的謀害公婆案……
這都審得清清楚楚、水落石出了!甚至少年把這些都已經白紙黑字地記錄下來了,還摁上了犯人的手印……雖然這上面的字跡倒是不怎麼好看……
府尹大人抬起頭重新打量少年,眼睛裡的神色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孟先生審案辛苦,請坐,請坐。”府尹大人笑得熱絡。
“無妨。”孟珩淡淡道:“府尹大人看了這半晌,草民審出的結果可是有誤?”
“沒有沒有。”府尹大人連忙道,“孟先生問話簡潔犀利,審問迅速,案情結果又頗合邏輯,與現有證據嚴絲合縫,完全沒有問題。”
“那我就放心了。”孟珩淡淡一笑,表情卻是不悲不喜,絲毫沒看出剛剛是所謂“不放心”的狀態。
“不過……”府尹大人窺著孟珩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躊躇了半晌,還是半是糾結半是期待地道:“本官看孟先生於審訊方面似有過人之處,不知……孟先生可有意向到本官這裡來做幕僚?”
聽到這話,一旁的陳平倒是緊張了一下,兩眼緊緊盯著孟珩。
孟珩好笑地搖了搖頭,他瞥了眼府尹大人,見他的神色也頗含糾結之意,心下了然,便坦然道:“多謝大人抬愛,只不過草民一向散漫慣了,做不得這衙門裡的差事,此番之所以會來班門弄斧對這些人審問一番,一來是見陳大人拜見之時言辭懇切,二來……”
說到這裡,他朗聲一笑,道:“孟某是個貪財之人,只為府尹大人所承諾的豐厚報酬而來。”
少年的嗓音清越好聽,說到這裡時表情坦然,既沒有絲毫忸怩,又不見半點銅臭之氣。
府尹大人和陳平看向少年的眼神登時帶了點些微的敬佩。
與此同時,也悄悄鬆了口氣。府尹大人是對孟珩的“江湖術士”身份有些忌諱,招為幕僚終不是名正言順,陳平則是為少年不會搶了自己飯碗而暗自慶幸。
“孟先生竟是個性情中人,好好好,本官這就叫人把酬金送上。”府尹大人亦朗聲大笑道,笑罷,又道:“既是如此,那本官也不便強求。不過,若是今後陳平再遇到棘手的案子,還要勞煩孟先生一展才能,到時定有酬金相送。”
“樂意之至。”孟珩勾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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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孟珩手上已有兩條人脈路徑,一是藉由“能人異士孟大夫”宣揚出去的“診天下郎中不能診之心疾”而接觸過的官家富商的路徑,二是藉由“孟真言”的名號搭建的和衙門官府建立友好合作關係的路徑。
有了這兩條門路在手,詣春樓那種地方倒是不必去了。
現在,不是他等客戶,而是客戶要等他了。
“小羅,跟你說的,可都記住了?”孟珩對眼前面容尚顯稚嫩的少年問道。
“記住了。”羅雲點點頭,有模有樣地回答道:“若有人上門求見,先叫他把名帖送上來,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和遞送時間的先後排成順序,事急者為先,時間早者為先,若有同等時間或同等緩急者,則許諾酬金重者為先。”
孟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