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瞬間覺得難受,反胃,想吐,強忍幾分鐘的時間,還是沒能忍住,衝進衛生間吐一場,稀里嘩啦,幾乎把胃液吐盡。剛才筆記本最後幾頁上那些奇怪液體乾涸後帶著黃紅顏色的斑塊,是死者身體腐爛後留下的,在他還活著的時候。
在他還活著的時候!
這該是怎麼樣一種折磨?
真他媽噁心。
不止一點噁心。
這村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死人不算,還死得這般詭異慘烈。
真他媽要命!
常坤和老苗在商量是不是現在就打電話讓局裡派輛車把我和石玲接下山去。
我問他們是不是已經想好送走石玲的理由了。
常坤說:“讓她回局裡接管專案組的日常工作。這也很必要。”
“她能同意下山?”
他說:“不同意也得同意。這是命令。”
石玲剛好在樓梯口,聽見我們的對話,生硬地插進一句:“我不走。”
常坤也生硬地回她:“這是命令。”
“我不走。大不了你把我撤了,不當警~察,就不用聽你命令了!”她這些說的時候,看了我一眼,目光堅定。
“你怎麼回事?!”常坤抬高聲音。
石玲不說話,揚著眉毛看他,神色淡定。
沉默。
我是第一次看見石玲這樣的一面,完全自己給自己拿主意的堅決,不妥協。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不知道是誰說過,人這種東西,從來沒有辦法能夠真正摸透看清,因為隨時在變,甚至瞬息萬變,甚至沒有前因後由可循。
吃晚飯的時候我終於見到那位姓樓的生物學家,樓明江。
三十多歲的樣子,清瘦,差不多一米八的個子,戴金絲邊眼鏡,溫文而雅。
他們稱他為教授。
樓教授。
我盯著他的臉看的時候,突然想起今天送我上山那個計程車司機說的話。
那個詞機說兩個星期以前,有個男人深更半夜打車到陳家塢,瘦高個,戴金絲邊眼鏡,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很符合。
我能夠很順利把今天在計程車上想象出來的一個形象,疊合到現在站在面前的這個姓樓的教授身上。
我避開旁人問常坤樓明江是什麼時候參與協助陳家塢案件的。
他說是專案組駐村查案前一天省公安廳調派來幫忙的。
我問他:“之前你有沒有見過他?”
“沒有。之前也有生物學界的專家幫忙,但不是他。怎麼了?”
“沒什麼。”
常坤沒再往下問。
我也沒再往下問。
計程車司機說兩個星期前某天的深更半夜,有人打車到陳家塢。他形容的那個男人的樣子,和現在所見到的樓明江的樣子如此接近。
可樓明江是幾天前才參與這件案子的。
司機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樓明江?
如果是,他怎麼會在正式參與案子之前兩個星期就上山?而且選在深更半夜打的上山。
如果不是,司機所說的那個人,又是誰?
先擱著再說。
不然還能怎樣?直接衝上去,問他兩個星期前是不是偷偷來過陳家塢?
我如果真這麼幹了,他會怎麼反應?嚇一跳?懵掉?還是莫明其妙?
誰知道呢。
我要看看李雲麗的案子。
李雲麗的卷宗和其他卷宗分開置放,她死於氫化鉀中毒,不屬於死因不明。
屍體第一發現人是於巧巧。
於巧巧發現李雲麗死在家裡,之後她立刻讓剛好從門口經過的於蘇州跑去通知村長,之後進入現場的是陳喬斌、赤腳醫生於天光和於蘇州的師傅於老棺,還有昨天死掉的蘇衛衛。
這些都是當時一直在現場的於巧巧所陳述,她說可能還有別的什麼人,但場面太亂,記得也不十分清楚。
這是第一次問話時候的筆錄。
第二次問話的筆錄中提到李雲麗床頭的藥瓶,可是在現場出現過的人沒有誰記得這個細節,但他們都知道李雲麗的藥一直都是問於天光配的。
於天光也承認這一點。
卷宗裡沒有提到頭髮。
李雲麗生前長期服用降壓藥,藥都是問於天光買的。
於天光是最有機會,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