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玲看常坤。
常坤迎著她的目光點頭。
這是他們這麼多年搭檔的默契,很多話不用說,眼神就夠。不知道如果他們成了夫妻,能不能把工作裡的默契融合進生活。那該多好,看上去就是能夠白首諧老的樣子。
可是愛情呢。
愛情在哪裡。
我一直都以為我和常坤之間有愛情。
但是慢慢慢慢地發現,其實所謂的愛情,有時候不過是一場錯覺。
石玲扶梁玉米回去收拾東西。
昨天夜裡局裡正式下達通知,只要村民自己願意接受被監視和保護,就能送下山安排生活。
常坤準備今天上午挨家挨戶通知的。
局裡有話,說要確保安全送自願的村民下山,不能出任何狀況。媒體對陳家塢事件的報道很糟糕,負面影響太大,必須得盡全力保證剩餘村民的生命安全。
車子九點鐘到村口。
何志秦到辦事處坐了幾分鐘,說於偉的事情,也說了一些上級領導對陳家塢案件的最新指示。
他說頂多再過半個月,上面就會採取強制措施。
所謂的強制措施必定就是把所有村民強制送下山監視。
沒有辦法的辦法。
辦事處只有我們三個人。
常坤問何志秦關於那個姓林的教授的事情。
何志秦很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笑,拍我的肩膀,說:“不管老苗跟林奇亮和樓明江之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你都是好樣的。”
我也笑。
笑得這麼沒有辦法。
何志秦已經查到很多跟林教授和樓明江有關的事情。
那個姓林的教授叫林奇亮,美國留學生,回來以後在北京呆過兩年,在甘肅呆過四年,七週八轉,三年前調進省生物研究院。成就和名聲都不大,單位裡口啤不錯,都說他做事認真,肯吃苦,肯鑽研,為人謙和。在北京的兩年裡參與過幾次古墓挖掘協助工作,在甘肅工作期間曾因病停薪留職一年。沒有什麼特別不妥的地方,但甘肅那邊有一個他的老同事說,他對古墓對別有興趣,經常和幾個不入流的盜墓賊來往。北京那邊他的一個領導也有這個說法。
還有樓明江,六年之前,也在考古隊呆過,因為犯錯,被開除,之後靠了大學導師的幫忙,安排進省生物研究所工作。
可這些跟陳家塢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樓明江從前是考古隊的。
林奇亮對古墓感興趣。
林奇亮也對陳家塢感興趣。
古墓。
陳家塢。
這兩者有什麼聯絡?
難道這該死的陳家塢,有什麼古墓?
這是個恐怖的設想。
恐怖在於,它能夠解釋林奇亮和樓明江的處心積慮。
也許還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
警~察挨家挨戶通知村民下山,但是除了梁玉米以外,其他人都不肯。
不知道是不接受二十四小時的監視,還是由於別的原因不肯下山。
但無論如何,兩個孩子都必須送下山。
於偉的兒子於恩浩,還有寄養在於天光處的於菁菁兩個,必須和梁玉米一起送下山去!
說服於恩浩是件很困難的事,他不肯下山,也不說理由。
老苗用將近半個鐘頭的時間給他陳述這村裡的生死厲害,直到說到於偉的死,15歲男孩的臉上才有所動容,然後收拾衣物跟在老苗身後上車。
上車以後,他把於偉臨走前藏在床底下鞋盒裡的三萬塊錢交給了老苗。
是於偉從於明棟家偷來的那三萬。
於恩浩揹著書包跟在老苗身後往村外走的時候,我突然追上去,擋在於恩浩前面,蹲下身體,很認真地看著這個15歲男孩的臉,說我想和他談談。
我用的是一種進行成人之間對話的語氣,非常嚴肅,帶著信任。
於恩浩點頭。
我們走到離人群兩百米外的一棵樹下,我問他是不是注意到村裡有什麼特別的人和特別的事。
他咬著嘴唇想很久,才終於說:“我姑姑,好像在村裡找什麼東西。”
他的姑姑,就是戴明明。
我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亂找,村裡村外都找,我不知道她找什麼。她好像對鬼婆很感興趣,還有,對跟你們一起的那個樓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