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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你明明有一個姐姐,叫喬蘭香!”何志秦的聲音。
三秒鐘停頓。
然後是戚老太婆的聲音,很弱,心不在焉:“是有,早死了。”
何志秦把聲音抬到更高,幾乎是吼:“胡說!喬蘭香明明活著,住在陳家塢!”
又是停頓。
然後她說:“你才胡說。我姐姐早死了。那個根本不是我姐姐。”
接下去便再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我姐姐早死了。她說。
那個根本不是我姐姐。她說。
說這兩句話的時候,戚老太婆的聲音清晰明朗,一點都不糊塗。
我姐姐早死了。
那個根本不是我姐姐。
那現在住在陳家塢的活生生的喬蘭香,是誰?!
戚老太婆到底又知道些什麼?她憑什麼認定現在的喬蘭香不是她的姐姐?!
我給何志秦打電話。
讓他務必要想辦法從戚老太婆嘴裡套出些話。
她肯定知道什麼。
肯定。
上山之前,我在小區裡碰見她,她念念叨叨地說什麼冤死的鬼魂回來報仇,說什麼陳家塢的人都得死光,說什麼沒人比她更清楚。
她到底清楚些什麼!
何志秦很認真地幫我在查我父親的事情,關於駱剛,他說基本能夠確定是個假名。
因為近三年的匯款記錄用的是駱剛的名字,但之前幾年,有很多筆匯款用的都是不同的名字。
他說:“應該是你的父親用化名在給你們匯錢。匯款地點太多,沒辦法查。我想不通他為什麼這樣做。黎緒,還要查下去嗎?”
“如果你能夠的話,就儘量幫我查。”
“可是黎緒,這樣未必有意義。上一輩的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得要複雜很多,他們這樣做,肯定有他們的理由,你追查下去,萬一被你母親知道了,恐怕會傷害到她。”
我笑,說:“那就不要讓她知道!”
我們議定全面徹查槐樹林。
以兩塊墓碑處為重點,放射性挖掘。
很大的工程。
做很多前期準備工作,測量,拉封鎖帶,通知村民不得靠近。
並且密切注意村民的反應和動向。
然後只需要等第二天早上局裡送來器材以及相關的工作人員。
全部妥當以後,何志秦突然打來電話,問:“需不需要法醫?”
法醫。
很突兀的一問。
幾乎不知道怎麼回答。
常坤看著我,我看著付宇新,付宇新看著我。
然後一起點頭。
“要。”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堅定地要求派法醫。
大概是直覺。
或者說是一路追查之後,模糊的一個判斷。
重新整理卷宗。
並且做最後的打算。
局裡已經通知,最後一個星期,時間一到,不管有沒有抓到兇手,必須撤離,剩餘村民全部遣散下山。
說得好聽叫遣散。說得最難聽是軟禁。
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那個混在剩餘村民中的兇手,在離開陳家塢以後,還會不會繼續殺生。
這是退無可退的最後一著棋。
只要有一點可能,都不會走這一步。
常坤說,這世界上沒辦法的事情,還是存在的。
可是你們也不想想,軟禁能軟禁到什麼時候?你能軟禁他們一輩子嗎?總得有一天要把他們放掉,如果兇手在他們中間,被釋放了以後呢?
以後怎麼辦?
可是現在誰還有時間管以後。
村裡只有幾個人了:於天光,陳喬斌,戴明明,石蓮娟,白米蘭,喬蘭香。
六個人。
六個裡面找出一個。
六選一的題目,能有多難?!
可如果兇手不止一個呢?
還有,那個好些人口口聲聲稱親眼目睹,並且出現在照片上的黑髮黑衣白色壽鞋的女鬼呢?
於國棟死亡現場的指紋,是那個女鬼留下的嗎?
鬼會有指紋嗎?
真他媽要命!
☆、槐樹林裡的女鬼哭聲
下午三點。
樓明江站在槐樹林的封鎖帶外面,盯著荒草叢中的墓碑發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