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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偷東西的心中,暗暗歡喜;那不是偷東西的,倒懷著鬼胎,不知主人疑心的是誰。並且同事當中,除了那個真是做賊的,大家都是你疑我,我疑你,這不是不安麼?“我道:”查是要查的,不過暗暗的查罷了。並且老爺雖然不查,你們也好查的;查著了真賊,還有得賞呢。“周福道:”賞是不敢望賞,不過查著了,可以明明心跡罷了。“我道:”那麼你們凡是自問不是做賊的,都去暗暗的查來,但是不可張揚,把那做賊的先嚇跑了。“周福答了兩個”是“字,要退出去;又止住了腳步,說道:”小的剛才進來,看見書桌上有一封銀子,已經放在書櫃裡面了。“我道:”我知道了。畢師爺那房裡,有一個很奇怪的人,你去看看是誰。“周福答應著去了。

恰好述農公事完了,到這裡來坐。一進房門便道:“你真是信人,今天就來請我了。”我道:“今天還來不及呢,一會兒我就要進城了。”述農笑道:“取笑罷了,難道真要你請麼?”我道:“我要求你說故事,只好請你。”剛說到這裡,周福來了,說道:“並沒有甚麼奇怪人,只有一個挑水夫阿三在那裡。”我問道:“在那裡做甚麼?”周福道:“好象剛下完了象棋的樣子,在那裡收棋子呢。”說完,退了出去。述農便問甚麼事,我把畢鏡江房裡的人說了。述農道:“他向來只同那些人招接。”我道:“這又為甚麼?”述農道:“你算得要管閒事的了,怎麼這個也不知道?”我道:“我只喜歡打聽那古怪的事,閒事是不管的。你這麼一說,這裡面一定又有甚麼蹺蹊的了,倒要請教請教。述農道:”這也沒有甚麼蹺蹊,不過他出身微賤,聽說還是個“王八”,所以沒有甚人去理他,就是二爺們見了他也避的,所以他只好去結交些燒火挑水的了。“我道:”繼翁為甚用了這等人?“述農道:”繼翁何嘗要用他,因為他弄了情面薦來的,沒奈何給他四吊錢一個月的幹脩罷了。他連字也不識,能辦甚麼事要用他!“我道:”他是誰薦的?“述農道:”這個我也不甚了利,你問繼翁去。你每每見了我,就要我說故事,我昨夜窮思極想的,想了兩件事:一件是我親眼看見的實事,一件是相傳說著笑的,我也不知是實事還是故意造出來笑的。我此刻先把這個給你說了,可見得我們就這大關的事不是好事,我這當督扦的,還是眾怨之的呢。“我聽了大喜,連忙就請他說。述農果然不慌不忙的說出兩件事來。

正是:過來人具廣長古,揮塵間登說法臺。未如述農說的到底是甚麼事,且待下回再記。

第十二回 查私貨關員被累 行酒令席上生風

且說我當下聽得述農沒有兩件故事,要說給我聽,不勝之喜,便凝神屏息的聽他說來,只聽他說道:“有一個私販,專門販土,資本又不大,每次不過販一兩隻,裝在罈子裡面,封了口,粘了茶食店的招紙,當做食物之類,所過關卡,自然不留心了。然而做多了總是要敗露的。這一次,被關上知道了,罰他的貨充了公。他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的了。過了幾天,他又來了,依然帶了這麼一罈,被巡丁們看見了,又當是私土,上前取了過來,他就逃走了。這巡丁捧了罈子,到師爺那裡去獻功。師爺見又有了充公的土了,正好拿來煮煙,歡歡喜喜的親手來開這罈子。誰知這回不是土了,這一開啟,裡面跳出了無數的蚱蜢來,卻又臭惡異常。原來是一罈子糞水,又裝了成千的蚱蜢。登時鬧得臭氣熏天,大家躲避不及。這蚱蜢又是飛來跳去的,鬧到滿屋子沒有一處不是糞花。你道好笑不好笑呢?”我道:“這個我也曾聽見人家說過,只怕是個笑話罷了。”

述農道:“還有一件事,是我親眼見的,幸而我未曾經手。唉!真是人心不古,詭變百出,令人意料不到的事,盡多著呢。那年我在福建,也是就關上的事,那回我是辦帳房,生了病,有十來天沒有起床。在我病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眼線,報說有一宗私貨,明日過關。這貨是一大宗珍珠玉石,卻放在棺材裡面,裝做扶喪模樣。燈籠是姓甚麼的,甚麼銜牌,甚麼職事,幾個孝子,一一都說得明明白白。大家因為這件事重大,查起來是要開棺的,回明瞭委員,大眾商量。那眼線又一口說定是私貨無疑,自家肯把身子押在這裡。委員便留住他,明日好做個見證。到了明天,大家終日的留心,果然下午時候,有一家出殯的經過,所有銜牌、職事、孝子、燈籠,就同那眼線說的一般無二。大家就把他扣住了,說他棺材裡是私貨。那孝子又驚又怒,說怎見得我是私貨。此時委員也出來了,大家圍著商量,說有甚法子可以察驗出來呢?除了開棺,再沒有法子。委員問那孝子:”棺材裡到底是甚麼東西?‘那孝子道:“是我父親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