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守務推遲婚期一週後,婚禮照常舉行的今天。
到家時意外的竟看見了顧方澤。在客廳的沙發上,背對著她坐著。雖說是白天,但今日的天氣並不好,陽光都讓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大概是聽到了玄關處傳來響動,他聞聲望了過來,然後不動聲色地,定住了目光,看著她,卻不說話。
客廳沒有開燈,有些昏暗,隔著一段距離,李漣漪只能看見那張臉英俊而模糊地輪廓。
也就看了那麼一眼,她別開視線,低頭換好室內拖鞋,默不作聲地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淡定的走過去,上樓。
以她現在內心暴走的狀態,她怕在直視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俊臉時,會忍不住……
彎腰,脫鞋,然後以奧運選手的速度與力量狠狠拍上去!
但這也僅止於想象,她壓根就沒這個膽子。
胸中彷彿有一口濁氣無處抒發,周遭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壓讓空氣凝滯得幾乎令她窒息,即使深呼吸都不管用,索性就將他當做透明人,無視之。
腳剛踏上臺階兩步,他終於開尊口。
聲音悠悠的,略帶點低沉,“剛才衛放打來電話,說……”稍頓,又道,“你的朋友,杜程程煤氣中毒,目前已經送往市醫院,生死未卜。”
屋子忽然變得極為安靜,唯有中央空調運轉時發出的嗡嗡聲在偌大的空間迴盪,向外嘶嘶的輸送暖氣。
李漣漪回過頭去,不期然地撞上那雙烏黑的眸子,這才好像猛地驚醒過來,淡淡的寒氣從心裡浮起來,她開口竟然有點結巴,“為什麼電話……”一時間她不知該問什麼,只覺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片慌張。
他似聽懂了,道,“他說打你的電話沒打通,於是便找上了我。”言畢,看著表情迷茫地李漣漪,他不禁微皺了下俊眉,心口緊了緊,不受控制的話便脫口而出,“現在去還來得及,我送你。”
李漣漪好像沒聽到他的後半句話一樣,抿緊了唇,二話不說轉身下樓,奔至門口重新穿回鞋子,開啟門就往外跑。
當剛聽到程程出事這個訊息時,她腦海中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念頭:杜程程這個傻瓜,居然和她走一樣的路!無可救藥的傻女人!
天已經變了,原本沉沉壓下來的雲層終於不堪重負,噼裡啪啦下起雨來。起初雨滴很小,可漸漸地雨勢愈發的大起來,傾盆而下。
李漣漪匆匆跑出家門,腳上甚至還踩著雙細跟高跟鞋。豆大的雨點很快就將她澆了個透,可她顧不上那麼多,頂著大雨就往離家三百來米的候車亭跑。這附近都是別墅群,大多住戶都有私家車,所以計程車是鮮少從這裡經過的,站臺空蕩蕩,看得令人發慌。
“吱呀——”黑亮低調的奧迪追上來,在她身邊停下,一個轉彎,險險的攔住她的腳步。
墨色的車窗緩緩降下,清俊平靜的臉,他凝視著於傾盆大雨中直立著,渾身溼透,正大口喘著氣的她,她的表情帶著些許倉皇失措。薄唇微啟,“上車,我送你。”一雙漆黑深亮的眼睛裡有光華流動,又似隱隱跳動的火花。
這個女人,永遠不知道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咬著唇,看了他幾秒鐘,唇色白了幾分,隨即果斷的快步繞過車頭,開啟副駕駛座的車門,低頭鑽了進去。
車內很安靜,只能聽見她尚未抑制下去的重重喘息聲。偶爾有輛車子超速飛馳過,掠起一大片或是晶瑩或是渾濁的水花,喇叭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不見。
紅燈,一分鐘,車子在十字路的交叉口停下。
顧方澤轉過目光,看了眼身旁的人。她正怔怔的看著窗外密密的雨簾,見車停了下來,竟是驚了一下,惶惶然地看向他……
淚盈於睫。
她居然哭了。長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空氣中輕輕顫動,像蝶兒的翼,晶瑩剔透的淚珠沒有滾落出眼眶,單是倔強地停留在那兒,波光粼粼,瀲灩非常。
兩人默默對視了幾秒,顧方澤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正想轉回目光,就見她舔了下乾燥的嘴唇,一雙眼,盈盈波光的瞅著他,嗓音沙啞道,“顧方澤,為什麼與我有關聯的人,總是離死亡那麼近?”她自己是,她的母親是,她的寶寶亦是,這回……連程程也捲入其中。
她怕了。生命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失去了就沒有了,想尋都尋不回來。她曾經失去了孩子,差點失去了母親,甚至連自己都險些沒了性命——這回連她的好友……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宿命存在?”
顧方澤沉默了會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