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難過了。”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逝者已去,仍然活著的人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
陳思涵聽了太多安慰的話。
但她的臉上,始終沒有顯露出絲毫的情緒。
——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嗎?
她看著悲痛欲絕、卻又強忍眼淚的爸爸,一時間,竟有幾分迷茫。
哥哥死了,可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她的腦海裡,是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屬於慕雪的耳環,還有她為江祁策劃的一系列行動。
夏語冰說,想殺爸爸的人是陳懷瑾。
可是如今,陳懷瑾死了,那麼,還會有人去刺殺爸爸麼?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陳思涵相信江祁,她確認江祁能抓住機會,保護好爸爸,改變之前的被動局勢。
但陳懷瑾死了。
這個難得的機會,江祁還沒來得及觸碰,就永遠的失去了。
她為江祁的未來感到擔憂。
也為忽然出現在現場的慕雪的耳環感到疑慮。
唯獨,沒有悲傷。
哥哥死了,可她一點也不難過。
縱使是當初親眼看著哥哥的頭顱被砸碎、身體被火化,她也沒有感到一絲悲傷。
相反,她感覺到了解脫。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當她確認哥哥再也無法回到她的身邊,她竟然覺得得到了解脫。
她再也不必忍受哥哥的虛偽了。
她懷念哥哥那清澈的眼眸,懷念記憶中的那翩翩少年。
當哥哥的屍體徹底被火焰吞沒的時候,她甚至在想,如果哥哥早一點死掉,該多好啊。
在他的目光渾濁之前,在他的良知泯滅之前,在他的人格扭曲之前,如果當他還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時,他就慘遭不幸,那她一定會悲痛不已。
可是哥哥沒有。
哥哥平安的活了下來,然後變得陰險、變得狡詐、變得視女人如芻狗。
她不喜歡長大的哥哥。
她總覺得,哥哥在不斷長大的同時,也在不斷地迷失著自己。
她望著相框裡,哥哥那張黑白照片,隱約之間,竟生出一種早該如此的感覺。
或許,在她的心裡,她真正的哥哥早就已經死了。
現在死掉的,不過是一個佔據了哥哥俊美容顏的惡魔。
“你沒事吧?”
因為陳懷瑾出事兒的緣故,關山月和王子騰都被換回來了。
王子騰輕輕地拍了下陳思涵的肩,目光中滿是關切。
陳思涵若有所失的搖了搖頭。
她沒事。
正因為沒事,她才迷茫。
她為什麼一點也不悲傷呢?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陳思涵看著哭紅了眼睛的關山月,更茫然了。
關山月和哥哥,不過認識了寥寥幾日。兩人之間的交際,也不過是哥哥往他口袋裡放過幾顆糖。
可是現在,只是從哥哥的口袋裡拿到過幾顆糖的關山月,卻難過的哭紅了眼眶。
但她呢?
整個童年時代都從哥哥的口袋裡拿糖吃的她,為何會毫無反應?
“我不怕你怪我……”陳思涵下意識的移開目光:“我哥哥死了,我一點也不難過。只是擔心,沒了他,我該怎麼替江祁扭轉現在的局勢?哥哥已經去了,可我的心裡,好像還是隻有江祁……我見不得江祁受一點委屈,此時此刻,我竟然只是在心裡怪哥哥,為何在如此尷尬的時候死去?早一點,或者晚一點,不是都比現在這樣好麼?”她痛苦的抱緊腦袋:“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可以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