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比誰都清楚。而沐遠揚卻沒有第一個想到這些,她最先猜測的是他是不是父親生前的友人,因為穆清在對她說話時,那神情儼然是慈祥的看待一個晚輩的神情,那樣的神情,沐遠揚下意識的覺得,他和父親的交情就算不深,也不會淺到哪裡去。
也許交情只需要一個契機,當它到來時,就翩然而至了。
哪怕半月有餘才會有一次見面的機會,但是沐遠揚和穆清卻像忘年的好友,沒有外人在場時,他們的對話總是自在沒有拘束。沐遠揚很慶幸有這麼一個長輩似的男子可以交談,而穆清也是從沐遠揚身邊回味對故人的記憶。而每到這時,趙吉安總會很知趣的離開,留給他們充足的空間。
此時,趙吉安看著沐遠揚悠然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躊躇悵然。兩個多月了,哪怕從最初的相逢開始,也不過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可是,她的身影卻已經無法從自己的心裡磨去了。趙吉安這段時間很忙,他忙著聯絡父親當年的舊部,忙著聯絡將領的感情,可是即使再忙,每天,他也一定會抽出時間去見沐遠揚,哪怕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看沐遠揚施展秘術,他也能看得忘乎所以。
如今,宇文斐幾乎成了全職副手,既要安排親衛保證沐遠揚的秘術不被洩露出去,又要支開外人保證趙吉安和其他人的私會不被注意,宇文斐一個人安排排程準備,比十個人都管用。而一到無雲的夜晚,宇文斐還會悄悄觀察星象,雖然他從來不說吉凶,哪怕問話的是趙吉安。然而這樣白日夜晚的忙碌,趙吉突然發覺,本就單薄的宇文斐,身子又瘦了一圈,簡直可以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了,趙吉安看得是心疼無比,卻又實在找不出可代替宇文斐做事的人選。
這邊趙吉安躊躇了會兒,沒有回自己的營帳而去了一旁的小帳,宇文斐的帳篷。不一定要聊大事,趙吉安覺得偶爾也該和宇文斐敘敘舊,聊聊閒,這日子才不會忙得讓人生厭。而那邊,沐遠揚已經撩起帳簾走了進去。
帳內不似帳外明亮,沐遠揚有些失神的皺皺眉,眨了幾下眼睛,視野慢慢明亮起來。
而坐在帳內的穆清,正眼神柔和的看著沐遠揚,臉上雖顯疲倦卻很精神,至少看向沐遠揚時是如此的有活力,他笑著喚道,“遠揚,來,坐!”
沐遠揚也不計較禮節的走到穆清面前坐下,道,“穆叔今日得空過來?”
穆清很高興沐遠揚能這麼叫他,他笑著說道,“聽說最近又打了個大勝仗,朝廷有獎勵,我就順帶把訊息送來,也好最快的讓軍隊裡的人知道,朝廷對他們的謝意!對了,聽說最近的幾場戰爭打得有些慘烈?”
沐遠揚眼神一黯,語氣發悶的說道,“恩……燕國南援的軍隊已經匯攏成一支,正和我們馮將軍率領的左翼相遇,昨夜一場夜襲後,今早似乎又有一次交鋒,不知道情況怎麼樣,我們這裡已經是戰場後援了,訊息知道的不是很多。”
穆清無聲了嘆了口氣,小心的打量了下四周,才俯身上前對沐遠揚說道,“遠揚,有句話我早就想說,卻一直不知道當勸不當勸,可是我想再遲,我恐怕就沒有機會說了……”
沐遠揚詢問似的看著穆清,等待他自己說下去。
而穆清整理了下思緒,鄭重而小聲說道,“遠揚,我勸你離開安王……離開京城……回家去吧,這裡,真的不適合沐家,也不適合你……”
沐遠揚不解,卻隱隱有一絲期盼道,“您知道什麼,穆叔,說與我聽,好嗎?”
穆清攏了攏並沒有摺痕的衣袖,沉默了會兒道,“那是你父親說的,當你被權勢滔天的人利用時,請儘快消除痕跡,早些離開。退一步,海闊天空!”
沐遠揚皺眉,不太理解為何父親會說過這樣一段話,她問道,“穆叔您知道父親說這話是在什麼時候,您和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穆清站起身來,揹著手回憶道,“若說和你父親相識,應該是六年前的事,那時候我剛剛從北境服役回來,還沒去兵部報道,走到城南的齊宅時,正好撞見你父親……”
“齊宅?”沐遠揚有些愕然。
穆清轉過身來,對沐遠揚點了點頭道,“是齊宅,你父親不是有個養子叫沐齊的,他以前就是齊家的獨子。沐家和齊家世代交好,這在京城也不是秘密。只是後來齊家滅門,沐家消失,這段事情才被人淡忘了去。我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你父親,不過那時候並不算相識吧,那時候我熟知的是齊子澹,那個沐齊的父親。你父親,我只算是點頭之交吧,那時候連句話都沒說過,呵呵!”
沐遠揚沉默了,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