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儒袍換做粗布青衣。
三千青絲時常蓬做一團。
酒肉不禁,行為隨心。
這世間遊歷的久了,終是會被沾染上紅塵味的吧。
只是偶爾撫琴的時候會想起她,那樣的琴音,弦照終其一生,也是無法彈出的吧?
她果然還是那麼決絕,她說毫不眷戀,封印自己的氣息跳下望塵臺,這一千年炫#書*網收集整理,我和莫歌就真的遍尋她不著。
十世的輪迴,失去法術的依傍,嚐盡人生百苦,那樣個晶瑩剔透的女子,想來怎不令人心酸。
只是,我們的保護,你都不要。
想不使用法力而制衡這個大陸的政局,著實有些困難。
還好陣子易容術習的有些心得,時常化作不同政客的嘴臉,真真假假,虛與委蛇。
尤記得那是個初春的日子。
街上的柳枝都抽出新芽,青翠欲滴的綠色,襯的人心格外舒暢。
若不是那突發奇想想去東街轉轉,想來,也遇不上她。
一頭及腰長髮微微卷著,不戴釵環,不施粉,衣著怪異,抬起眼簾,裡面竟是滿滿的驚恐。
這個女子。。。竟一點也不像是個世界的人呢。
我想逗逗她,便拿起一錠銀子擲到她面前。
她微微的皺起眉,復又展開,終於還是臉迷惘的起身望我。
那瞬間的眼中閃過驚歎,痴迷,扼腕,算計,種種神色。
著實令人捧腹。
她明明蓬頭垢面,衣裳凌亂,卻還是底氣十足的喊了一聲,“我不是乞丐!”
直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不知道她是誰,卻輕易信了她的話。
將披風輕輕覆在她肩上,後來想及此舉,竟連自己也覺得怪異。
轉身離開,雲淡風清,弦照的心已很久不曾有過波瀾。
第二次見她,我正與璃清在黛山。
這個傻乎乎的奇怪女子,便又一次闖了進來。
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她跑的疲於奔命,卻不見半點慍怒之色。
好笨。
可她說,她叫做“瀟瀟”。
她笑著說,“涉世淺,染亦淺;歷事深,機械亦深。故君子與其練達,不如樸魯;與其拘謹,不若疏狂。”
那瞬間,我有一絲恍惚,眼前傻乎乎的她和千年前巧笑倩兮的她,竟因笑容吻合的一絲不差。
只是,記得以前瀟瀟是最愛臭美的,自己明明長的容可傾城,卻還是整日揚言要拿刀劃花我這張臉。
整日在我耳邊嘮叨,說哪個神君的弟子對她心生仰慕。然後見我不甚敢興趣,便大言不慚的說我嫉妒與她。
所以心裡一直下意識的認為,即便她封印自己所有的仙氣,躍下那望塵臺,幻化女的子,也必是世間絕色吧。
眼前的這張臉,著實太普通了些,會是她麼?
又或者,我終究不懂她,整日嚷嚷著‘我要變漂亮’的女子卻是根本沒在乎過自己的表象?
可無論怎樣,無論是不是,即便只為此時明澈的笑容和柔軟善良的心,弦照都想,保護。
於是收她為徒,可笑小丫頭卻還不情不願的,直到搬出離人散來,才乖乖就範。
日子久了,就越來越笑自己當日的恍惚,她根本不是她呵。
習醫學武的時候,總是能偷懶就偷懶。
管絃絲竹,樣樣不通。
抱著世間名琴‘焦尾’出現的時候,她居然一臉同情,直說,師父,等瀟瀟以後有錢了,定給買個嶄新嶄新的好琴。
於是更加認定,她不是她,即便時光流轉,轉瞬千年,人又怎能忘記自己最愛的東西呢?
她時常與我針鋒相對,調皮耍賴,可笑我這個當師父的,倒是一點威嚴都沒剩下。
她最喜歡吃的是桂花糕,所以身上總是帶著桂花的香甜氣息。
她最感興趣的事情是看美男子,所以每次見司徒雲深都直了眼睛。
她最喜歡的味道是茶香,因為總喜歡像小狗樣在我身上嗅來嗅去。
她最討厭的事情是早起,所以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她最想整治的人是邵可,所以每次聽見他的名字,總是咬牙切齒。
她最煩惱的事情是學武,所以總是笑嘻嘻的宣稱,‘生命在於靜止’
而我最近也多個愉快的消遣,那就是,把她氣得張牙舞爪,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