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依舊不展。
半晌後,無奈開口:“總歸他沒有母族可靠,也離開豫章四年了。四年來都做那沒出息的小知縣,不說他的心性是否頹了,就是以前的那些老人未必還會高看他一眼。”
顧大娘子在安慰兒子,也是在說服自己。
顧大娘子抬手拍了拍兒子狐裘毛上的細雪,溫聲道:“我兒自然是出色的,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本就為尊,庶子不過是投了好胎入了周家,才能有爭一爭的機會。但沒有任何的背景扶持,也僅僅是個沒有結果的機會罷了。”
“母親且安心,即便他真有這個機會,外祖父和舅舅他們都不會應的,父親也會有自己的衡量。”
方才在書房之中,父親的敲打與提醒,周世子也聽進去了。
是呀。
他不知不覺間,被祖上的規矩影響了,總怕哪個兄弟比自己出色,得父親高看一眼。
從懂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上頭有個哥哥。
因這個哥哥在周家不受父親重視,所以十歲之前他並沒有太在意。
但自從周毅在十五歲時,因騎射與拳,槍出色被父親誇讚,所以讓他入軍中,親自來指點。
而作為嫡子的他,也不過是由父親的手下來教導。
正因這樣,他總懷疑是不是自己比不過周毅,所以父親才沒有親自來指點他。
這個心結,一直伴隨著他。
今日父親的一席話,讓他恍然間醒悟。
周毅是個絆腳石,但同時也是一把好刃。
在未襲封前他要把他當對手,時刻警惕他。
但在有人要害周家之時,這種成見必須得先放下。
先外憂,再定內。
晌午過後,虞瀅提著一籃採摘不久的草藥從醫館出來,準備去醫塾講課用,才到醫館外頭,一股陰冷潮溼的寒風挾著細雨迎面撲來,冷得她一激靈。
她轉頭讓女徒弟去拿傘,在等傘的時候,看向外頭陰雨濛濛的天氣。
二月上旬,往常蒼梧早該轉暖了,但今年開春後就一直陰雨不斷,這天氣比去年還要差。
四季溫暖如春的嶺南的天氣都如此了,更遑論是其他地方了。
天氣過度寒冷,農物生長阻礙,延遲種植導致收成也遲,但賦稅卻不會延遲。
這且都不是重點。
連溫暖的蒼梧都這麼寒冷,越靠北的南邊就越冷,雪災的可能性比較大。
時來天災,朝廷又不作為,不知會死多少的人。
哪怕離得遠,但想到這種情況,虞瀅心裡還是不免沉沉悶悶的。
“館長,你的傘。”
身後傳來女徒弟的聲音,虞瀅也回過了神,接過了傘,囑咐道:“看著醫館,若有病人來看診,上一杯熱茶,讓她等小半個時辰。”
醫塾離得近,與醫館就隔了一條巷子,但若上著課又總是被打斷,也會影響教學,所以虞瀅一節課就上小半個時辰,每上一節
課,就課間歇一刻,她也可回來坐一會診。
上午下午則各上兩節課。
虞瀅打了傘,與住在醫館的五個女學生朝著私塾而去。
途中遇上巡邏的霍衙差,便也就打了聲招呼,隨而疑惑的問道:“近來巡邏好似頻繁了些?”
今日已經見到衙差從醫館前經過了兩回,這回是第三回了。
霍衙差停下應道:“聽說北邊和靠北的南邊從去年十一月開始就下雪了,連月大雪,被凍死了許多人,就是地裡的莊稼都凍死了,又縫繳賦稅……”話到這,霍衙差意識到說到敏感之處,連忙轉移話題。
“總歸現在很多從外地來的人,偷雞盜狗,失竊搶劫屢屢發生,衙門也就只能加強巡邏了。”
難怪,虞瀅覺得縣裡好像多了一些生人。
霍衙差提醒:“強盜頻繁,餘娘子也小心一些。”
說是強盜,其實多是百姓因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了,才會走了歪路,做了強盜。
虞瀅點了頭,道了聲“多謝提醒”,隨後與霍衙差分道而行。
醫塾很安靜,在等著上課的時間,幾個學生在收拾廊下通風的草藥,順道互考藥材的名字和藥性,又有三三兩兩在學縫針。
大傢伙多是出生貧苦,都知道學一門手藝很重要,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上完課後,空餘的大多時間都會溫習。
見到虞瀅來了,學生們都站起來,恭敬的喊道:“餘大夫。”
虞瀅淺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