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少年,雅麗猶如凌波的水仙花。我吃驚:“遠薰,你怎麼也在這裡?”
“臣,臣,是……”周遠薰結結巴巴,尷尬不已。恨不得再鑽到水裡去。
趙靜之忙說:“臣請他過來玩的。看他一個孩子,每天挺無聊的。”
我微笑了:“靜之你一來,就出新鮮花樣。”也不再理睬他們,我搖著頭,笑著出了門。
走了一段,我看看齊潔,她也憋著笑。“陛下,周郎的樣子,活像淋雨的小貓咪,太滑稽了。”她說。
“你也那麼想啊!”我握住她的手:“難得他那麼開心的去玩。趙靜之,真有意思。請他收拾乾淨了,到我的書房來。”
我在書房等待趙靜之,那前廳宴會的喧譁一陣陣入耳來。忽然,喧鬧聲小了,靜夜裡有人在豪邁歌唱。
“彎彎月出掛城頭,城頭月出掛城頭……”我走出書房,側耳細聽,那歌聲似乎熟悉。華鑑容,他在軍官們面前唱歌?
歌聲若有若無。只聽得最後一句,“一聲大笑能幾回,斗酒相逢須醉倒。”邊塞之處,聽了此歌。只覺得酣暢淋漓,胸中鬱結,一掃而光。
“陛下。”有人喚我。
我回眸:“靜之,你來了。我聽那歌,入了神。”
趙靜之的笑渦醉人:“是華大人嗎?今天他們都是不醉不歸了。”
我問他:“靜之,你在北國,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抽了一下鼻子,嚴肅起來。此刻,他就顯得格外的英俊,刀刻入心的那種俊。他回答:“沒有。”
“潔身自好,也算是一種修行。”我淡然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憐憫他。憐憫他這樣的人,卻是這般的際遇。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陰暗了。可他還是微笑著說:“什麼潔身自好?臣也裝不來假清高。獨身是不願意讓女人傷心。”
他說話一向奇特,我也習慣了。可是,想到那最後一句。我還是笑了。真是應該讓華鑑容去聽聽這個!
我想了想,對他說:“其實,你在我這裡,只是客人。如果想離開,隨時可以。”
他沒有作聲。只是高深莫測的看我。側臉上的笑渦一陷,但他沒有笑。
“陛下,臣第一次見到你,大約是十二年前吧?那時候你還是孩子。到了今日,怎麼還留心這些?”
我很吃驚的坐下來。好像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說話。即使華鑑容,他說的口氣完全不一樣。最近幾年,他更是沉默多了。
趙靜之說完,跪下了:“陛下,臣是北朝人。陛下作為一國之主,不用考慮臣的未來。目前,臣就是打算聽從我們主上的安排。”
我定定看了他很久。他就一直跪著。我忽然笑出聲來:“靜之,我本來只是擔心你不快樂。其實,今天我除了說以上的話,是想請你來與我和琴的。但是……,夜太遲了。你跪安吧。”
的
他低頭,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陛下,今後的形勢真是難說。陛下是至尊。臣在這裡一天,就會對陛下直說一些話。掃了陛下的興致,很抱歉。”
我轉臉,眼睛在他頭上逡巡。“靜之,你知道我做皇帝的感覺,是嗎?不管怎麼說,偶爾能知道自己在他人心裡的真實印象,是好事。我說了,你是客人。你在我的面前,不用稱臣。”
的
他抬起頭,眼睛如鏡子一樣反射出我的影子。然後,他恭敬的叩頭,溫和的笑著說:“我知道了。哪天你願意和琴了,告訴我。”
我看著他步伐輕快的走開。抬頭看,夜空中一片灰色的流雲慢慢的移開。新月毫不猶豫的對我露出了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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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山雨欲來 '返回頂部' '插入書籤'
清露凝結,澄碧的太液池盪滌著深秋的寒氣,滿天星斗靜靜的浸入水中。
我抱著竹珈,坐在亭中。他的腦袋就貼在我的胸口聽我講故事。他戴著周遠薰給他縫製的鹿皮帽,更顯得虎頭虎腦的。竹珈與普通的孩子不一樣。別的小孩都喜歡挑選花花綠綠的東西。他卻只是愛熟人給予的。因為“周郎”經常陪著他玩。所以他特別喜歡那頂不起眼的帽子。
的
他不但個頭長得比別的孩子快,連聽故事的悟性都比別的小孩強。我很少說悲傷的故事,因為一聽,竹珈漂亮的鳳眼就泫然欲泣。我看了實在不忍心。只要最後是個團圓的好結局,他就咯咯的笑。如果故事裡有個人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