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可施行,但廢除士族特權,萬萬不可。士族國華也。如果採取科舉,引用寒人,則國家秩序,將來都會混亂。沒有秩序,哪裡有太平?”說話的,是我的另一個老師:御史大夫趙遜。他教我彈琴,為人淡泊,從不結黨,門無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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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有來得及思考,見張石峻開言。他剛從邊境回來,與華鑑容一向也並不相得。他說:“今日朝議,老大人們該就事論事。在陛下面前拿出師尊的面孔。是為臣之節嗎?士族子弟,只要會寫字,二十歲就可以擔任秘書郎之類官職。庶族,只是因為門第,就英俊沉下聊,豈不可惜?何況,士族彼此通婚,實則就是結黨。奢侈浮華,也就開始在這裡。國家用人,當廣開視野。何必拘泥門庭?”
他話音剛落,華鑑容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起自丹田,面上有笑論乾坤的傲氣:“各位大人。國家有了法制,皇帝才有尊嚴。法制——難道是和善的嗎?臣聽說,如今地方官員有四盡之說。即當郡守的人,三年下來,水中龜鱉盡,山中獐鹿盡,田中米穀盡,村裡農庶盡。各位聽說了,還不足以心驚肉跳?國弊民疲,當然只有用法治亂。官員失職,臣主管吏部——自然會以事實為據,不敢欺君惘上。既然說到先帝,先帝在北伐途中曾經召見過臣,當時,大將軍宋大人也在場,請問送老將軍先帝在你我面前,如何論及改革?”
我又是吃驚。父皇北伐途中召見過他,為什麼?
這時,大將軍宋舟才說話,他先凝重的碰頭在地,而後聲如洪鐘地說:“先帝說,我朝法,於民嚴,於權貴寬,非長久之道。”他看了看跪在近旁的兩個老同僚,繼續說:“先帝乙亥年五月初十,還說過,庶族士族均為朕之子民,何必分而待之?”
我吸了口氣,老將軍一直不表態,此刻一鳴驚人!華鑑容雖然有才,畢竟年少,只有宋舟這麼兩句話才可定下我的改革大策。我溫和的望每人一眼,語氣平靜:“今天朝會,各位直言不諱,都是忠心。改革大計已定,肯定也有疏漏,行事中也會相應改動。至於士族,國家的根本。雖然興起科舉,但是士族子弟仍然優先。諸位大人,朕之所以變革,不是為了要動哪一方人。朕的意思,有些剛才說到了,有一點,還要宣告——是為和北國持久和平下去。明白了嗎?”
我一句話,就把改革“對內”轉為“對外”。中國人的性格,窩裡鬥得利害,還是不忘“同仇敵愾”。我這麼一說,才算平息了議論。我笑著說:“好了,今天是小年,與會的大人還是和往常一樣消寒吧。”
侍立在我邊上的宦官楊衛辰連忙示意。一隊舞女嫋嫋婷婷的上殿來。但我也知,有的人自然無心享受了。的
散席了,我稍覺有些頭疼。回了寢宮,抱住竹珈逗了一會兒。心裡總是煩悶。竹珈也不明白,小手摟著我的脖子不肯鬆開。還不時噘起小嘴親我的臉。我忍不住癢癢,笑著問阿松:“他見了別人也這麼著?小傢伙那麼多情?”
阿松說:“不是。殿下就是和陛下親近。今天早上起來就和奴婢說:我娘上朝去了,回來就會和我一起玩了。奴婢看他半日都沒心思,總是往門口看呢。”
我對竹珈笑逐顏開:“你怎麼那麼乖,真是好寶貝!”孩子的面板很柔嫩,竹珈的美,已經不侷限於孩童美,看了叫人高興。
他清秀的淡眉毛滑稽的挑著,鳳眼裡清澈的反出我的臉來。說:“今天過節,竹珈可不可以和娘一起睡?”
我愣住了,他出生至今,按照慣例由乳母照顧。和我真的沒有一起睡過一次。我自己和母后,也沒有過。因此習以為常。但他卻說了。孩子的心裡,還是渴望少些繁文縟節的吧。
我喂他吃著水果。竹珈喜歡吃甜食,和我很像。他吃東西,天生就很文雅。從來不和其他小孩一樣會把食物的碎屑沾到嘴巴和下顎。我摸摸他柔軟的額髮,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兒可愛。回答說:“當然可以,竹珈今天就和娘一起睡。娘給你講個故事。”
“好啊,好啊。”竹珈笑了,他笑起來更是酷似乃父。我看他天真的衝我發笑,完了還不忘對著奶孃阿松甜甜的笑。好像為自己的“得逞”高興。
夜晚,瓊林玉殿,薰籠紫煙。竹珈依偎著我睡著了,小手還抓著我的絲衣,好像怕我走開。我回想了白日的群臣形態,嘆了口氣。
人,邁出每一步,都應該要仔細考慮。因為,後退真的很難。王覽當年,就在同一張床上對我說過,世界上最沒有退路的,就是我神慧。
……
昨天那個“詔書”,竟然有大人表揚我。真是增強了我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