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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三計算石狐

那個女人身形擋在門口,門外的光線卻在地上投射出了一道狐影。

先前把我掀飛的那張人皮,像狗一樣蹲在對方腳下,晃著腦袋用塞滿了枯草的眼眶在我身上來回掃視。

那個女人一隻手撫摸著人皮光溜溜的頭頂,轉動著眼珠子陰聲笑道:“為什麼要反抗呢?像他一樣乖乖聽話不好麼?”

我被石狐逼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了,咬牙抓起地上的桌子腿端在手裡,用帶尖一頭對準石狐猛衝了上去。

石狐只是輕輕地一揮手,我就又被掀上半空,重重地撞在了牆上。這一次,我摔得連站都站不起來,半倚著牆面死死盯著石狐:“你欺人太甚……你憑什麼……”

“到底還是小孩子!”石狐搖頭笑道:“我比你強就能欺你,這還需要問麼?跟我走!”

石狐站在距離我三米外開的地方伸出手來,對方滿是鮮血的手掌,在我的視線中越變越大,短短几秒之後,血淋淋的手掌就已經遮擋了我的視線。對方五指凌空聚攏的一刻,我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它給提了起來,不由自主地要往起站。

這下完了!

我爺走了,已經沒人能救我了。

我不敢想象自己落進對方手裡,會是什麼下場?

就在我閉眼等死的時候,祖屋的牆上忽然傳來兩聲弓弦放開時的炸響,緊接著兩道勁風就從我耳邊飛掠而過,我還沒反應過來,牆壁被撞塌的聲響就接踵而至,石狐的慘叫聲也隨著玻璃炸碎的聲響竄向了遠處。

瞬息之間,屋裡的聲響就連續轉換四次,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兩支沾著血的弩箭和散落在地上的牆皮。

等我再想要上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屋子裡卻多出了一個像是電影裡太監打扮的人來,對方翹著蘭花指從地上撿起弩箭,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自言自語地說道:“還是心不夠狠哪!再晚點動手,就能要它命了。”

我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咱家就是你一直看不上,也看不見的祖宗!”那人轉過身時,我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對方消瘦的面孔上倒挑著一雙白眉,像是刀尖兒一樣的眉角倒插入鬢,兩隻眼睛看似陰柔卻暗藏著冷厲,讓人對視一眼就能不自覺地轉過頭去。

這個人,我見過?

我腦中靈光一閃,顫聲道:“你是祖師爺?”

“對嘍!”那人嘿嘿笑道:“我就是你祖師爺韓宗!”

我剛砸了祖師爺的牌位,他就出來了?

我剛才罵他的時候,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啊!

狡辯已經沒有用了,我-乾脆直接跪下來給韓宗磕了頭:“孫兒陳九,拜見老祖宗。”

韓宗噗呲一聲笑了:“小癟犢子,還有點急智,就知道你家祖宗吃這套。”

“其實啊!這事兒,也怨不得你,咱家確實沒有跟狐狸鬥法的本事。”

我下意識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外屋除了滿地的碎玻璃之外,還有一串血跡,看樣子是韓宗的弩箭傷了石狐,卻沒能把她給留下。

韓宗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不用看了,那隻狐狸受傷不輕,七天之內不會來找你。咱們爺倆兒倒也有時間聊聊。”

“老祖宗外面坐吧!”我把韓宗給讓到了正房,給他倒上茶,又點上了煙。

韓宗也沒客氣,掐著煙抽了一口道:“也就這玩意還合老祖的意。”

韓宗慢慢抽著煙道:“剛才的事兒別放心上,不怨你看不上咱家。咱家說到底就是個活了些年頭的老鬼,連鬼神都算不上,哪是那狐狸的對手?”

“咱家在洪武大帝手下當差,剝了一輩子的人皮,也傳下了一套剝人皮的手藝,這才被皮匠尊為了邪祖。”

洪武大帝朱元璋不是第一個剝人皮的人,卻是第一個把“剝皮”寫進法典的人,在他之前“剝皮”並沒被當做正式刑罰使用,而且,人皮不像是獸皮,想要剝下一張五官俱全,手腳俱在的完整人皮非常困難。能摸索出這手藝的人,被尊為祖師爺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韓宗說道:“剝人皮終歸不是什麼正道兒,大明亡了之後,這手藝也就沒有誰再用了。老祖我絕了香火,沒了傳人,也就成不了鬼神了,自然沒什麼大本事,比不上文曲星比干啊!也就一直不敢出來跟那狐狸正面硬抗。”

韓宗說到這裡還特意看了我一眼,我也總算明白了韓宗一直不出手的原因。

我正色道:“我不認識比干,只認識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