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姆掃了四周的人一眼,意識到自己漏了口風。
被瑪夷姆的目光掃過,眾人連氣都不敢喘,這些人都知道瑪夷姆為了保守秘密,完全有可能將他們全都殺掉。
瑪夷姆猶豫了片刻,殺機漸漸收斂,淡淡說道:“那頭老狐狸怎麼可能輕易死掉!”
“難道阿達的死也是假的?”瓦郎對阿達還是有點感情,那畢竟是他的甥兒。
不過瑪夷姆顯然沒有這樣的感覺,她輕嗤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種胳膊朝外彎的貨,死了就死了,你以為老狐狸是心慈面軟的人嗎?不犧牲掉幾條人命,怎麼騙過阿克塞和漢家朝廷?”
“幾條人命?”瓦郎身子一抖,心底不由得一陣發寒:那是兩百多條人命,而且都是精壯男子。
瓦郎的反應讓瑪夷姆相當失望,這樣的性情在以前沒什麼問題,但是現在天下已經大亂,這樣會吃虧的。
“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瑪夷姆嘆道:“赤月侗旁邊那座山谷從一開始就是障眼法,是糊弄人的東西,之所以戒備森嚴,就是因為裡面全都是假的,如果被人看到,就會露出馬腳。”
“假的?”瓦郎徹底傻了,畢竟當初他們為了知道里面的情況,不知道花費多少心思,還賠上好幾條性命。
“也不能說完全是假的,最初的三天是真的。那幫漢人動手造了船,第三天晚上,依娜就帶著山谷內的人駕著那艘船走了;之後那座山谷一直空著,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山谷口負責搬運的那隊人還在。”瑪夷姆不由得苦笑一聲,她和阿克塞全都被矇在鼓裡。
“只用三天就能造好?這船太簡單了吧?造一座皮筏都差不多要三天。”瓦郎異常驚訝。
“他們造了艘小船,只有十丈長、一丈寬,根本沒有別人想象中巨大,這艘船既是樣板,也是運載工具,用來把人運走,而且羅老早就找好另外一個地方,那裡才是真正的工地,除此之外,這艘船還被用來訓練駕船的人,每到晩上,它就會來往於那個秘密的地方和赤月侗之間,在訓練駕船的同時,將更多的人接走。我們都被矇在鼓裡的時候,赤月侗早就已經空了,最後那幾天,阿達其實守著一座空寨子居然還一無所知。”
說到這裡,瑪夷姆覺得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難受,她不想承認,卻又不能不承認羅老那頭老狐狸確實比她高明,將她耍得團團轉。
“原來是這樣。”瓦郎總算明白了,他倒是沒有瑪夷姆那種失落感,在他看來,整個南疆沒有幾個人可以和羅老比算計的本事,繼續道:“母親,您知道得這麼清楚,想必您已經和羅老達成協議?”
“赤月侗被毀可不是假的,那裡面也有我的一分功勞。老狐狸請我幫忙對付朝廷派來的人,開出的條件就是帶我們一起走。”瑪夷姆訕訕地說道。
“昨天晚上那一仗想必非常激烈吧?據說連山都夷平了,方圓百里全都變成一片廢墟。”瓦郎並沒有親眼看到,這些都是聽別人說的。
“那是用來唬人的!實際上,兩邊只打了一盞茶的工夫。漢人朝廷派來四個道君,老狐狸得到龍王寨的警告,所以事先請了我和敦昆幫忙,布好陷阱守著,那四個漢人一來就被我們用禁法困住,然後那頭小狐狸用欺詐的辦法說降其中三個人,合力制住最後一個漢人。”瑪夷姆幽幽地說道,此刻回想起來,她仍舊覺得不可思議,四個道君居然一番嚇唬就全被搞定了。
“漢人有一個寓言叫狐假虎威。那頭小狐狸之所以能成功,全都是仰仗母親和另外四位大巫的力量。”瓦郎連忙在一旁拍馬屁,他知道瑪夷姆心高氣傲,除了對羅老忌憚三分,其他人一向都不放在嚴厲。
想不到瑪夷姆只掃了瓦郎一眼,然後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恐怕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阿達就是最好的榜樣。”
瓦郎被罵得抬不起頭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又錯了。
瑪夷姆搖了搖頭,很無奈地說道:“那頭小狐狸可不簡單,他不但算計那四個道君,同時還算計阿克塞,那老傢伙也囂張不了幾天了……”
瑪夷姆突然發出一陣陰笑,她彷佛已經看到阿克塞走投無路的模樣。
昌化城內,城中央的衙門中,緬西征討使常懷德正焦急地在後廳轉來轉去。
四個道君入夜時分去了赤月侗,現在已經快中午居然還沒有任何訊息,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萬一那四個道君全部折損,不但朝堂上的大佬們不會放過他,道府肯定也會找他麻煩。
此時此刻,常懷德有些後悔自己託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