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顏色的旗幟往東走。
東面是一片營地,看上去比降落場更大,而且密密麻麻全都是帳篷。
營地前方橫著一排長桌,桌子後面坐著許多書吏打扮的人。
“先去那邊登記,然後領衣服被褥,順便洗個澡,會有人帶你們去各自的營房。”紅頭巾介紹道。
這次沒人敢質疑,來這裡的人大多攜家帶眷,不知道分開後怎樣才能再見面,但是沒人敢開口提問,都被剛才的情況嚇到了。
紅頭巾轉身就走,回去接下一批人。
那排長桌前同樣插著不同顏色的旗幟,這一次用不著解釋,大家按照各自的選擇站好。
“過來,快點登記,然後到後面領東西。”一個書吏朝這邊招了招手。
那群人互相看著,好半天,一個膽子最大的漢子走過去。
書吏斜眼看了看大漢,然後指了指旁邊插著的旗幟,道:“這裡是給工匠登記,你是工匠?”
“俺什麼都會,跟村口的老爹學過打鐵,也做過木匠,還做過泥瓦匠。”大漢點頭哈腰,很小心地說道。
“會得多,不如精一門。”書吏隨手從旁邊的籮筐裡掏出一塊鐵牌,牌子上寫著“六”,道:“先暫時定你為六等幫工,下去拿東西吧。”說著,書吏招了招手:“把你的船牌給我。”
大漢乖乖照著做了,畢恭畢敬地將船牌遞過去。
書吏並沒有用手接,只是抬頭看了船牌上的編號一眼,在冊子上記下來,然後在後面寫了個“六”字,就頭也不抬地說道:“去拿東西吧。”
“這就完了?”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道:“您不問問俺姓什麼、叫什麼、籍貫何處?”
“沒必要,不管你們來自何處,都會被打散安置,籍貫根本沒任何意義,姓名同樣沒用,這裡沒人在意你叫什麼,只看你們腰上掛的船牌,上面有你們的號碼,就認這個。”書吏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那俺以後還能不能看到俺的家人?”大漢急了,剛才家眷被單獨分開,他就有些心中忐忑,現在一聽根本不問姓名籍貫,和以前官府登記完全不同,心裡越發茫然。
“在這裡只認船牌,上面的編號就是你的姓名,如果是一家人,前面十二個編號是一樣的,只有後面兩個不同,想找人容易,到營地門口報一下號碼就行。”
書吏不只說給大漢聽,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這裡真是稀奇,居然不問人的出身來歷,難道不怕異族的探子混進來?”
人群中傳來一道質疑聲。
說話的是一個老者,青衿長衫,看上去像是讀書人。
“哎喲,兄臺想必是飽讀詩書之人,怎麼紆尊降貴,混到這工匠的行當裡來了?”書吏拱手問道,他的話聽上去是恭維,實際上帶著濃濃的嘲諷。
老者滿臉通紅,羞得無地自容。
以往都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但是大劫一到,書生反而不如工匠值錢,各大門派招人,首重工匠,像老者這樣的讀書人前去報名,居然連門都進不了,幸好老者閒暇時對土木營造感興趣,又精於數理算學,總算混了一個工匠的身分。
在來這裡的路上,老者一直以此為恥,好在旁邊的人都看不出來,沒想到在這裡卻被人一口道破。
老者旁邊的人們早已面如土色,全都慌忙閃避,唯恐老者和剛才那個人一樣被突如其來的光芒絞成碎肉,濺得他們一身鮮血。
不過這事並沒有發生,連老者都感到驚奇,除了書吏的嘲諷之語,居然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老者畢竟是讀書人,隨即就明白了,他剛才的話雖然也是質疑的意思,卻和那個被斬殺的人不同,並不是無理取鬧。
看來,暗中隱藏的那位修士並非不講道理的人,老者稍稍定下心,朝著書吏拱了拱手,道:“方才之語乃是在下肺腑之言。”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樣做,為的是一視同仁,進了營地,不管你姓張王李趙,一律以編號相稱。,也不管你住在天南地北,一律打亂混雜,省得結黨成派。你老兄也別拿讀書人的架子唬人,這裡行不通。有規矩自然成方圓,每個人各負其責,一切都井然有序,那些探子自然沒漏洞可鑽,如果他們隨便打聽訊息或四處亂竄,那無疑自曝身分。”
說到這裡,書吏壓低聲音,指了指旁邊一隊人道:“我奉勸各位,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活命,大家最好守規矩。說起來,我們這邊還算太平,當兵的和武者天天有人被砍頭,就是因為不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