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手撫神劍“輝煌”的劍柄,騎在一匹高大駿馬的姿態實在是威風凜凜,配上英武的面容和顧盼自雄的金色眸子。簡直宛如英勇者巴魯德的分身降臨凡世。
然而隨著目光向著鋼蛇的後面部分延伸而去,羅賓爵士眼底的狂熱卻在迅速減退,面頰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微微顫抖,最後變成了交織著詫異、茫然和後悔不迭的複雜表情。
舍伍德家族的家主的確已經心生悔意。他知道哪怕是再精銳的部隊,經過數百里遠距離奔襲之後也必然會產生相當數量的非戰鬥減員,但是在目睹了李維?史頓親率數百獅鷲冠軍騎士長途急行軍的雄姿之後,他對於死神騎士團的承受能力出現了非常明顯高估。
他沒有想到堂堂死神騎士團居然只有不到一千人馬及時趕到,更沒有想到除了虓眼勳爵和幾位團隊長以外,其他死神騎士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不要說立刻投入戰鬥。就連坐穩馬背都顯得有些困難。
這樣的隊伍不要說奔襲綠堡,如果沒有經過一兩天休整的話,恐怕他們連西蘭河壁壘的五座衛河塔都無法一一攻下,更不要說西蘭河壁壘還有那個作為最後手段的機關!
然而可能的退路早已被自己斷絕,從匕首捅入彼得牧師胸膛的那一刻起,羅賓爵士就已經將自己綁上了死神騎士團的馬背,哪怕積累一千倍的悔恨,也無法改變這個既成的事實。
眼看著虓眼勳爵一行已經抵達中央衛河塔,羅賓爵士強迫自己露出欣然笑意,率領著幾名親信從螺旋向下的石砌臺階快步走下塔頂。向著托馬德?央森的身影迎了上去。
繪製在天藍底色旗幟上的持鐮死神首先映入羅賓爵士的眼簾,襤褸的長袍難掩嶙峋白骨,在那雙滿溢血光的空洞眸子的注視下,舍伍德家族的家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恍惚間甚至沒有看到虓眼勳爵飛身下馬,更沒有看到他大步走來。
“吾似乎應該嘉許你的投誠,羅賓?舍伍德爵士。”
虓眼勳爵的聲音讓羅賓爵士從離奇的夢魘之中清醒過來,他打了個哆嗦。然後以能夠做出的最為謙卑的姿態單膝跪地,手撫胸膛,“托馬德?央森閣下,您太過獎了,能夠為拉洛克一世陛下和死神騎士團團長服務,是舍伍德家族的榮耀。”
托馬德?央森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然而笑意卻沒有絲毫抵達眼底,那種冰冷、殘酷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有功不賞並非吾之信條,尤其是對於你,羅賓?舍伍德爵士。”虓眼勳爵那雙金黃色的眼睛注視著舍伍德家族的中年家主,“起身,拔出你的劍。”
羅賓爵士依言起身,拔劍在手,隨後臉上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他明白冊封貴族的時候需要用到佩劍。不過卻應該是上位者拔出佩劍,用來輕拍受冊封者的肩膀;效忠儀式倒是應該由下級貴族和騎士們獻上武器,並且親吻上位者的靴子和袍角,但是將其作為獻出西蘭河壁壘的賞賜,未免顯得有些太過吝嗇……
神劍“輝煌”出鞘的時候只發出了一聲輕響。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羅賓爵士,“以死神騎士團團長及亞瑟王國最高軍事首領的名義,羅賓?舍伍德爵士,自魔災降臨以來,舍伍德家族已經先後更換了五次效忠物件,吾決定不會讓你有第六次的機會。”托馬德?央森一字一頓的開口說,“吾賜予你持劍而死的榮耀。”
羅賓爵士駭然抬頭,眼露驚色,“托馬德?央森,你敢……”他嘶聲大叫,想要呼喚親信騎士保護自己,想要命令守軍關閉城門,射下如雨的箭矢。但是一切都太遲了,神劍“輝煌”以轟雷掣電之勢當頭斬落,倉促迎擊的魔法重劍不堪一擊,從二分之一的地方應聲折斷。
羅賓爵士在最後一刻竭力偏轉頭顱,神劍“輝煌”呼嘯著從他耳邊急掠而過,讓他的腦海中充斥格外刺耳的刮擦聲,他驚恐地發現那是劍刃擦著顱骨劈下的聲音,隨後整個世界都消失在一片血海當中。
羅賓爵士在陣陣慘叫之中醒來,他不記得自己何時跌倒,但是知覺恢復之後,卻感覺自己的腦袋枕著冰冷堅硬的石板。“我……昏迷了多久?”他竭力回憶,同時想要支撐著爬起,但是身體稍微一動,令人眩暈的劇痛就宛如無數利爪一樣侵襲腦海。羅賓爵士只好勉強扭頭四顧,發現自己一側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另一側的視野中也充滿了血光和劈啪作響的熊熊烈焰。
血光來自於倒伏在城牆垛口、狹窄階梯和廣場上的無數屍體,看得出來他們都屬於舍伍德家族,斃命於身穿襤褸長袍的死神手中揮舞的巨鐮之下;烈焰則來自常綠橡樹旗幟、衛河塔的石砌視窗和到處散落的火把,連頭頂的天空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