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帆雲抿唇,她用力抓住秦孚羽的手腕:“我以為,我對於江暮的處理已經夠表明我的態度了。”
“不過,這個假設並不存在。沒有人能欺騙我,也沒有人能渣了我。”萬帆雲一臉皮笑肉不笑,“我是個足夠惡毒的人,所以......”
她湊近秦孚羽的耳畔嘆息低語:“能負我的人,永遠沒可能出生。”
繼而,她放開秦孚羽被自己抓紅的手腕,自顧自地走在秦孚羽前面,只留下一聲冷笑。
秦孚羽有些怔忡,直到萬帆雲的背影漸行漸遠,秦孚羽這才如夢方醒,連忙跟了上去。
“看你楞在那好半天,還以為你傻了。”萬帆雲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
“非常抱歉,我不知道......”秦孚羽垂下頭,語氣誠懇。
“行了,不是你的問題。”萬帆雲擺擺手,“趕緊跟上來吧,陪我去見一個人。”
秦孚羽面上一喜,忙不迭跟了上去,二人的身影逐漸隱入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另一邊,回到落腳地的江暮收到了法院的傳票,彭冉起訴他故意傷害。本就心裡有鬼的江暮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收拾東西,行色匆匆地離開了出租屋。
自此徹底離開了白瑜然的生活,至於他以後怎樣,是鋃鐺入獄,還是勉強溫飽,都不是白瑜然和萬帆雲關心的事情了。
左右不過是一個無關人士罷了。
......
趙驚鵲渾渾噩噩地走在大街上,身邊是洶湧人潮,喧囂人聲,而她的世界一片死寂,視網膜不斷閃現大片的灰與白,令她根本看不清前路。
她選擇性的忽略了瘋狂作響的來電鈴聲。明明微風徐徐,日光和煦,她卻感到如墜冰窟,那紙診斷報告鐫刻在她腦海內,她行走在這煙火人間,卻早已半步踏入地獄。
她已然成為一個看不到未來,一眼望到人生路盡頭的將死之人。
呂緲緲當初被推下去的時候,也是這般痛苦又絕望嗎?不!呂緲緲明明比她還要絕望一萬倍!她只是剛剛觸及地獄,便恐懼得不能自已,而呂緲緲可是真真切切在人間煉獄裡捱了一整年。
因此,她作為一個苟延殘喘的幫兇,作為一個直不起腰來跪在地上的膽小鬼,遭遇這些也是理所應得的吧?
是她辜負了呂緲緲,她被呂緲緲所救,卻轉過身融入看不清面孔的人群中,成為了那個沉默的旁觀者。
本來模糊的記憶忽而漸漸清晰起來,或者說她拼命逼自己遺忘,卻始終未曾忘卻。
一年前的她曾問呂緲緲:“為什麼救我?”
穿著牛仔衣的嬌小女生眼神純粹真摯,裹挾著世間最溫暖龐大的善意,彷彿冬日的暖陽,剎那間冰雪消融,春潮漲落,於是,荒蕪的沙漠便泛出盎然綠意:“因為你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就應該被救。”
趙驚鵲被呂緲緲眼中的情緒燙了一下,她別過頭,沒有再跟呂緲緲說多一句,匆忙道別離去。
那是她們的第一次對話,也是趙驚鵲印象中的最後一次。
彼時她只覺得呂緲緲天真可笑,以那三人的背景,得罪他們的後果不堪設想,什麼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都是騙人的。
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些可以踐踏法律的人,而她們這些普通人妄想懲惡揚善改變現狀不過是以卵擊石。呂緲緲遲早也會明白她的想法,從此不再抱有幻想,安安心心戰戰兢兢地選擇明哲保身。
可是,可是,呂緲緲並沒有改變想法,呂緲緲永遠不可能再有改變想法的機會了。
趙驚鵲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魂不守舍,只顧隨著人流埋頭向前。
恍惚間似乎有誰在放聲尖叫,又有誰在大聲呼喊,繼而刺耳的剎車聲才傳至趙驚鵲耳旁,她像一個老舊生鏽的發條娃娃,勉強一點點扭過脖子,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什麼情況,便被人用力扯著胳膊肘拖回了人行道。
車輛堪堪在趙驚鵲方才站的位置前停下,車主開啟車窗飆出一句國罵:“會不會看路啊?紅燈了曉得不?”
趙驚鵲呆呆地盯著腳下的地面,沒有作答。車主未多逗留,只是扔下一句“以後走路看著點”便開車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趙驚鵲都未曾給出一點反應。直到一雙粗糙的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她才緩緩抬起頭,將目光一點點挪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帶著一身濃郁的煙味,鬍子拉碴,眼底青黑,但那張臉卻稜角分明,雙目是數十年風刀霜劍鐫刻出的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