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動響,突然又彷彿有什麼重重落在地上,漸漸又傳開細小的摩擦。
“來者何人!”我跳起身,心跳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門口。昏黃的火光淡淡照去,一隻骯髒的手停伸在地上。“救……救救我。”門口傳來細小無力的聲音,我一怔,抬了腳步緩緩走,只見一個穿著灰衣的亂髮女子斜臥在地上,向我投來無助的目光。
我低下身看她,用手撫去她面頰上的亂髮,她的面頰冰冷,嘴唇微微顫抖,額上破了一個口子,因著了雨,血漬糊糊地粘在傷口上。我心生憐意,抬手將她扶進廟裡,讓她靠在火堆旁取暖。
之前在溪邊取了點水,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可食之物,我將水袋口抵在她的唇上,輕輕喂她喝了口水。女子閉著眼靜靜靠著,過了一些時候興是恢復了些力氣,斜著身子向我拜身:“謝姑娘相救,暮嫣在這裡謝過。”
我頷首微笑,往火堆添了些柴火。
次日,天還是陰沉,但好在已止了雨。我給了暮嫣一些銀兩,獨自引馬離開,可身後總覺得有人跟著,再三回頭卻是沒發現影子,不過心中還是猜出幾分。終於,我無可奈何,冷語道:“暮嫣姑娘還有何事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不喜歡這麼被人跟蹤。”
暮嫣從旁的大樹後出來,帶著一副令人忍不住憐惜的模樣,輕聲道:“暮嫣無處可去,不知姑娘能否帶著暮嫣一起走?”
我嘆笑道:“暮嫣姑娘,昨日是因為我不能見死不救。我即不問你何人何氏,也不問你為何落得如此,實是將你當成萍水相逢。跟我著,並不是好事。”
暮嫣含淚搖頭,跪在地上與我說:“我本洛陽城中普通農家女兒。父親好賭,欠了不少賭債,前兩日幾個惡霸來要債,父親拿不出來,他們竟一刀將父親殺了。這還不夠,他們還要把我抓回去當……當洩。欲工具。我拼死才逃了出來,世間之大,我卻不知要往何處去,這個世上,我已經沒有可以相信和依賴的人了。直到遇到了姑娘,還請讓我與你一同走吧!”
她也是個生的孤獨之人。我不禁想起我失蹤的父親跟弟弟,心底不由悲切。“我不是鄭國的人,我是大唐的人。”我撇過頭上馬,“若你還願跟著,便跟著吧。”
“是哪裡人又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姑娘是好人!”暮嫣帶著欣喜站在馬下仰頭看我,我嘆然道:“你自己爬上來吧,我拉不動你。”
馬兒動了動,下面的暮嫣還是沒有爬上馬來。我悄悄回頭,她正努力試探琢磨著怎麼上馬,那固執的面容讓我想起自己,我又何嘗不是那麼固執呢。經過一番折騰,終於馬背一震,她在我身後如鈴鐺般笑了:“姐姐,我們走吧。”
她這一聲“姐姐”叫得我恍惚,我可以對這個才相識不到一天的人傾心相待嗎?
這洛陽的囚困,不知何時才是頭。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天空陰沉,不時飄落些雨絲,卻是不落大雨。馳騁了半日,終於看到前面有一座小村莊,摸約有十幾戶人家。我鞭快了馬兒往那跑去,下馬在村子口,帶著暮嫣進村,見到一個老嫗相貌和善,我上前問:“不知老人家可否暫讓打擾,我妹妹身子不好,想借地方休息休息。”
老嫗望了我身後的暮嫣,含笑點頭,引著我們進屋。我不由又厚著臉皮問:“不知老人家可有粥飯,我們……”老嫗為我們倒了壺水笑說:“我家老頭子很快從地裡回來了,待會兒與我們一起用粥吧。”她轉眼看了暮嫣。昨晚碰了雨水後的泥已幹了不少,還有些沾在暮嫣的衣服和發上,老嫗從屋裡拿了件乾淨的衣服說:“這是我給女兒做的新衣袍,她出嫁的時候忘了帶走,若是不嫌棄就去屋後好好洗了身子換上吧。”
實在感激不盡,我向暮嫣使了個顏色,她立馬接過衣服向老嫗連連點頭道謝,向著屋後走了。待到回來的時候,整人都似便了個樣般。衣袍稍稍大了些,但也算合身,撩了幾束細黑的長髮挽在腦後,襯出清秀憐人的眉目,小巧的嘴兒微微上翹,喚了我一聲。我笑了笑,從腰間拿出銀兩塞到老嫗手上:“不為別的,這算是我買了你做衣袍的好手藝。”
老嫗將銀子往我手上推了推,道:“雖不如官宦人家富裕,但這種平平淡淡的小日子過久了,這銀兩已不算是什麼,只求個家人平安。我老婆子眼花,自知手藝不好,怎麼好意思收了姑娘的銀子。”
老嫗推過了銀子,轉身往屋外走去,在門道口望著不遠的菜地,等著她花了一生去相親相愛、相依相靠的人。我羨慕她,不知何時,我也能過上這麼安逸的生活,一生相親相愛,相依相靠。
這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