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人的身邊,拉住了那人的手,便向著一邊的書屋走了進去。穿過了許許多多讓進藤光唏噓不已的中文書籍,之後,便是那一道小小的布簾子。
即使不去看那個人的話,也知道那個人現在雖然疑惑,也不會露出半點疑惑的樣子。說是爭強好勝呢,似乎並不恰當。但是如果說是,毫無好奇心呢,這個……或許,對於圍棋之外的世界,恰恰是無可置疑的現實。
不過,對於家人,塔矢亮卻始終存著一絲不同的情誼。這,終究還是值得慶幸的罷,至少,證明了這個人,除了對於圍棋的情感,還殘存著正常人類的真實情感。
進藤光側過頭,看著身邊已經比自己高了一些的塔矢亮呆愣地看著素色的布簾。幾乎是要捂著嘴,才抿住了笑意。進藤光踮起腳尖,揚手朝著那人招呼了一下,那人猶豫了一下,果然很快湊了過來,然後就聽到了好似清風一般久違了的聲音……
“塔矢老師坐的位置正在角落,在這個地方的話,剛好能看到塔矢老師,卻不會被發現。”塔矢亮微微側過頭,便看到了又站回了原本位置的進藤光,心驀然一暖,然後就被久違了的靜暖的感覺包裹了周遭。
“嗯。”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著那人躡手躡腳挑開了布簾子的一角,然後鬼鬼祟祟地在那裡窺視,一會兒上挪,一會兒下移,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向自己招了招手。塔矢亮走了過去,順著那人指著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那個比記憶中蒼老了很多的男人。
正在煮茶輕笑的男人,似乎已經脫離了記憶的禁錮,幻化成了新的模樣。即使依舊是塔矢行洋,卻已然是刻上了自己母親印記的塔矢行洋。回過頭,又看到那個人在一片中文書架裡東瞧西看。恍恍惚惚地,卻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時候,自己也還未成婚,甚至還未實現自己打敗父親的目標,卻遇到這樣一個比陽光更加奪目的存在。
如果說要給這個人一個存在的緣由的話,塔矢亮想不到其他,只能牽強地以對手的名義,牽絆著那人,自以為是地束縛著自己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顏色。
在長久的孤寂之後,也許不會懼怕寂寞,也可以靜觀他人的熱鬧。但是,當一個人以無比激烈的方式闖進了自己的生命之後呢?怎麼可以就這樣雲淡風輕地離去?大約,就這樣私自捲走他人剩餘幾十年生命顏色的人,該是犯了重罪的吧。可是,刻板的法律上似乎並沒有這樣的罪責可以把這樣的重刑犯羈押原地幾十年的吧……
再回過頭的時候,只能感覺到指尖冰涼的觸感,這個人,遞給自己一本書。再開啟之後,滿滿的,都是自己從未讀到過的世界。
“我只是想,你或許,比你想得更想了解很多事、很多人。”那人說話的時候,總是微微仰著臉,尤其是在黃昏或是午後,坐在沙發裡,捧上一杯茶,就能研究一盆花草一個下午。長久的時光裡,那個人,終究是改變了的,然而自己呢?也是改變了的吧。
不僅僅是外在,或許更多的是內心。然而這一次中國之行,原本真實的情景卻越發讓人覺得恍惚起來,近年來那人漠然疏離的樣子像是被淋漓的雨水除得一乾二淨,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脫離了理智的枷鎖。
難道,這該是一場幻境?或許是,但是這確是一場誘人的幻夢。
不可置否的永遠是事實。塔矢亮笑了笑,卻不知怎麼地又想起了那個女子悵然若失的神情,轉身,隨手把書籍放在了許多中文書刊之中,那人卻又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輕輕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塔矢亮,你這樣可太沒公德了!”那人嘟囔了一句,卻還是隨著自己走出了書屋,望著漸漸開始擺起來的街邊小吃攤,還有不時吆喝一句的餛飩挑子,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從虛幻回到了現實。
“怎麼了,塔矢?”看著塔矢亮默然看著街邊的小攤,進藤光笑了笑,“你不會是還沒吃晚飯吧。牛奶呢,牛奶有沒有看到啊?”
溫溫淺淺的,舊時記憶裡的進藤光,似乎從未有過如此溫然的神色,塔矢亮點了點頭,“謝謝你,光。只是想起了很久之前……”
“是嗎?我的記性不是很好,很久之前的事情,倒是大多都忘了。”那人說這話的時候,摸著後腦勺,柔軟服帖的髮絲被揉的亂亂的,配著訕訕的笑,“而且,很多事,倒不如不要太深究的好。”
“大概,是如此吧。”點了點頭,卻忽然提到了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但是,你還沒有給我買過早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臆想
十一、臆想
一直以為未來會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