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蘩祁不解,“難道是寫漏了?”
不應該,那個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嚴謹得多。
“對,要找找,這段詩說的什麼意思。”
霍蘩祁翻開後頭的一頁,果然便是《七月》的前人註解。
明媚的春天暖光融融,勤勞美麗的少女揹著竹筐走在小路上,伸手採摘嫩綠的桑葉。春來日子漸漸長了,人來人往的都來采蘩。但少女心中很傷悲,怕公子強迫帶她回家。
這首詩描繪的下層女子勞動的場景惟妙惟肖,霍蘩祁大致有了意會。
沒寫的這一句是,女子怕被公子看上強迫帶離家鄉。
霍蘩祁翻到這頁註釋。
那時候的“公子”,是明明確確指的“國君之子”。
霍蘩祁看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嚇得扔了書,手背險些碰落了桌上昏黃的燭火。
猶如春雷一聲,訇然在腦中炸裂一般。她哆嗦了一下,咬咬嘴唇翻回詩頁,“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她喃喃一念,方才便覺得有何處不妥,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當年太子冊立之時,皇帝陛下曾同天地昭告,這是大齊未來的皇。
他的名諱,在平頭百姓之間,既眾所周知,卻又無人敢念及。
霍蘩祁驚訝地看著這段詩,是她想多了麼,是她解讀過度了麼?可是如果按照這種解讀,完全說得通,他不寫那一句,是因為詩中女子不願意與公子同歸,但他現在的目的是要她跟他走。
而且若說他是步微行,她是信的。
更荒謬的是,在一個月前,她曾遇到過兩個人,一個衣冠楚楚的算命先生,還有一個連飽飯都沒混上的乞丐,都說她有皇后命,然後轉眼她就邂逅了太子殿下……
真的有這種巧合?
霍蘩祁驚呆了。
許久未曾失眠,這一晚再度一宿無眠。
翌日,霍蘩祁忘了去布莊幫忙,大雨滂沱,她拿著那柄傘闖進雨裡,試圖去找之前算命的先生,但是找來找去都未曾找到人,下這麼大的雨,街上沒什麼人擺攤兒了,霍蘩祁只能退回來。
阿大聽到敲門聲,便開了門,只見霍蘩祁一身溼漉漉的,拎著把雨傘立在門外。
阿大一怔,詫異道:“霍小姑,你來了?”
霍蘩祁點頭,眼睛水亮,“我找你們公子,可以見他麼?”
阿大沒立即回答,只道:“你怎麼拿著我們公子的傘來找他?”
霍蘩祁驚愕地舉起手中收攏的紙傘,“這把?”
“對。”阿大指了指傘,道,“昨日公子拿著它出門的,不知怎的回來時便遺落了。對了,他昨日說去找你……”
霍蘩祁震驚了,臉頰上貼著一綹秀髮溼潤了眼眸,她揮手撥開發絲,腦子裡亂哄哄的。這把傘是步微行帶去城外的,他找她,最後卻將傘扔了……
霍蘩祁心道但願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她不知為什麼心裡那麼急切,“我現在可以見他麼?”
阿大遲疑了一下,“霍小姑,那兩封信,你收到了?”
“嗯。”
阿大又問:“看懂了?”
霍蘩祁點頭。
阿大道:“那霍小姑來此的目的是——”
公子昨日回來臉色嚇人,也不說話,看似如常實則反常。昨晚的晚膳送入書房,到點了喚老五去取,結果收拾出來一堆碎瓷,飯一口未動。
阿大也是怕了,這會兒霍小姑來,吉凶未料。要是說什麼絕情的話,公子他萬一暴躁起來,後果誰也擔待不住。
霍蘩祁往裡望了一下,忽然茫然到,不知道自己來做什麼的了。
她現在也沒下定決心,這麼跑來也不知道在別人看來什麼心思,霍蘩祁輕輕退了一步,狼狽地看著阿大,道:“我、我還是不進去了。”
她正要轉身,阿大喚住她,“霍小姑。”
霍蘩祁羞愧地捧著傘給他,“你要這個麼,對不住,我忘了給了。”
雖然給了意味著她要淋著雨回去,但平白拿人的紙傘也不對。
阿大推拒了,“不,不是要傘。是有句話,不管霍小姑現在是要回去,還是要進去見他,我都想說了。”
他的鄭重其事,讓霍蘩祁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我們……殿下,從小不與女人接觸,連皇后娘娘也是如此。”阿大說著,在底下偷偷觀摩霍蘩祁的臉色。
霍蘩祁聽到這話,便證明了心中猜想是真的,手指緩緩地蜷曲起來,緊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