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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因為錢逸群的攪局,西花廳的飲宴只得提前結束。孫承宗今年已經六十八了,又是內閣輔臣,無論年齒抑或地位,都無需給旁人什麼面子,徑自回了閒齋,命人送上一盞綠茶,斜靠在羅漢榻上閉目養神。

過了片刻,席上的中年主陪也悄然進來,束手立在一旁,不敢說話。

“老二,怎麼說?”孫承宗聲音中透著疲憊。

“父親,這道人有些本事。”次子孫鉁想了想,謹慎措辭道。

“何止有些本事!”孫承宗吸了口氣坐起身來,“無故加之而不怒,猝然臨之而不亂。避人鋒芒,擊其惰歸,有利有節……這是個有道之人啊!”

孫鉁臉sè微變,便是兄弟幾個都不曾得過父親如此之高的評價。實際上,這些都是平rì裡孫承宗對他們的要求。

五三章遼東漁鼓頻報急,道人初進宰相家(三)

孫鉁從書房裡出來,頗有些失落。

整個大明朝不知道有多少人將他父親孫承宗視作神人,這對於兒子來說一則榮耀,二則卻有些不甘:自己哪怕再努力,也不可能有父親那般的成就。

對於老二孫鉁而言,這種失落感更強些,因為他是透過父廕方才得了個尚寶司丞的官位。這個官位專為閣老們不成器的兒子所設,正六品銜,一輩子吃著皇糧沒什麼事做,卻也得不到晉升的機會。

“二哥,你怎麼垂頭喪氣的?”一個清脆帶著跳躍的聲音迎面撞了過來。

孫鉁一抬頭,見是身著勁裝的五弟,勉強笑了笑:“說的哪裡話,我只是剛陪父親見了客人,身子乏了。”他頓了頓,又笑道:“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啊!”

孫承宗的五子孫鑰才二十五歲,看上去比錢逸群更老生相。這便是清心寡yù的效果,初時看不出來,若是有五六年光yīn,一者在山中靜修,一者在紅塵嬉戲,這面孔上的差距就大得很了。

“聽說今天西花廳會客的時候,來了個神仙?”孫鑰上前攀起二哥的手臂,“二哥給小弟說說吧。”

“雖不是神仙,卻也是神仙種子了。”孫鉁知道弟弟最喜歡打聽這些事情,便提起jīng神將西花廳裡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孫鉁雖然不會添油加醋,說得乾巴巴的,孫鑰卻聽得津津有味,兩個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他二哥當然對他了解莫深,笑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孫鑰嘿嘿一笑,從身後取出一本書來,在孫鉁眼前晃了晃,道:“你說的那厚道人,卻不是泛泛之輩!”說罷,將書一展,擇了兩段寫得jīng彩的。與二哥讀了。

孫鉁聽這裡面動輒雷霆火焰,滿篇光怪陸離,板起面孔道:“這什麼書?卻不教人走正道!滿紙荒唐!”

“這書乃是如今方興未艾的一本奇書!”孫鑰道,“據說這編書者與那些奇人異士關係極好,還有人說這書坊主人本就有大神通,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故而俗人可以拿這書消遣,懂行的卻當它邸報一般。”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上次拿了本《金瓶梅》也說是奇書,差點被爹爹發配去遼東。好了傷疤忘了痛麼!”孫鉁劈手奪過孫鑰手中的“奇書”,一看封面,卻是《墨憨齋誌異》。

“咦,是這本?”孫鉁一愣。

“怎麼?二哥知道?”孫鑰巴巴地伸著手,想讓哥哥把書還他。

“前幾rì聽幾個同僚說起過,”孫鉁隨手翻開,卻見裡面的文章並不像尋常小說那般有題頭詩、解名詩,反倒是簡明扼要地年月rì、行省州府,說得好像有時有地,頗讓人不得不信。

“嘁!”孫鉁噓道。“編書者無非假託漢唐兩宋,他這書卻以當今年號rì月為敘。不怕犯諱麼!”

“二哥,這裡面都是些真事,你且當遠房親戚來的家書讀,便知道其中妙處了。”孫鑰解說道。

孫鉁一目十行,翻了兩頁,啪地合起書塞在孫鑰手裡,道:“這書無非封神、水滸之流毒。有什麼稀罕的?你真信這裡面說的都是真的?哈,若是真有這麼大的神通,為何不出仕朝堂?現在國事蜩螗。厚道人真有書裡說的那般神通廣大,一個國師候伯,聖天子還是捨得的。”

“人家志不在此!”孫鑰藏起書,又道,“二哥,你說我去拜見那厚道長,會不會唐突了些?”

“哈哈哈,我家小寶駒也知道禮數了?”孫鉁大笑起來,適才的疲憊全然不見,道,“看他模樣倒是好說話的,不過今天楊嗣昌剛起了個頭賣弄,就被他一頓連消帶打,可見此人不是易與的。”說罷,又將父親對厚道人的評價說